第33章 教廷的暗箭（第1頁）

都靈的初夏，空氣中彌漫著紫藤花的甜香，但首相府邸的書房里，氣氛卻如同暴風雨前的悶熱。亞歷山德羅放下手中的報紙，眉頭緊鎖。報紙上，除了關于南方基建進展和北方工業興起的報道，還夾雜著一些刺耳的聲音。

“神圣不可侵犯！教育豈能脫離信仰？”——一篇署名為“虔誠信徒”的評論文章，猛烈抨擊《義務教育法》中“削弱宗教教育”、“過度側重世俗科學”的條款，言辭激烈，充滿了被“褻瀆”的憤怒。

“科斯塔集團廉價煤油燈照亮了黑夜，卻熄滅了靈魂的燭光？”——另一篇看似討論民生的文章，卻拐彎抹角地將矛頭指向政府“世俗化”政策導致道德淪喪，甚至影射科斯塔集團是“無神論者的工具”。

南方某些地區的保守派報紙，言辭更為露骨，直接將南方部分地區的持續貧困（盡管已緩解）歸咎于“王國政府驅逐上帝，招致天罰”，并煽動性地將土地改革中沒收的少量教會非法侵占或長期閑置的土地描述為“對教產的掠奪”。

這些文章如同毒刺，雖未指名道姓攻擊亞歷山德羅本人，卻精準地挑動著國內保守勢力和虔誠信徒的神經。亞歷山德羅敏銳地嗅到了其中不尋常的氣息。這絕非偶然的輿論發酵，而是一場有組織、有預謀的攻勢。

“喬瓦尼，”亞歷山德羅看向被召見的特別調查局局長喬瓦尼·羅西尼，“這些聲音背后，是誰在操控？”

羅西尼上前一步，聲音低沉而清晰：“閣下，特別調查局的內線已經查清。源頭主要在兩個方面：第一，國內：以奧爾西尼侯爵為首的保守派殘余力量，與南方部分心懷不滿、在土改中利益受損的天主教大地主家族（尤其是那些與地方教會關系密切的）勾結。他們提供資金和渠道，收買文人墨客和部分地方保守報紙。”

“第二，也是更關鍵的，”羅西尼語氣加重，“來自羅馬。梵蒂岡的‘傳信部’通過秘密渠道，向國內保守勢力和忠于教廷的神職人員提供了大量資金和‘指導意見’，要求他們利用一切機會，攻擊政府的世俗化政策，尤其是教育改革和涉及教產的行動，煽動信徒對政府的不滿。他們試圖將經濟問題、社會矛盾，統統引導到‘信仰危機’上。”

亞歷山德羅冷笑一聲：“庇護九世陛下，看來在羅馬的‘囚徒’生活也沒閑著。正面沖突他不敢，就玩這種背后放冷箭的把戲。”他踱到窗前，望著圣卡羅廣場的方向，“還有更壞的消息嗎？”

“有，閣下。”羅西尼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我們潛伏在維也納的情報人員發回密報：三天前，教廷國務卿安東內利樞機主教，以極其隱秘的方式抵達維也納，與奧地利首相和外交大臣進行了長時間密談。雖然具體內容不詳，但根據奧地利方面后續的動向和線人拼湊的信息，樞機主教此行，核心目的很可能是尋求奧地利對教廷在‘羅馬問題’上立場的支持，甚至可能涉及某種…針對意大利王國的外交或潛在干涉的承諾。”

“哼！果然。”亞歷山德羅一拳輕輕砸在窗臺上，“國內煽風點火，國外尋求強援，雙管齊下，想從內部瓦解我們，從外部施加壓力，逼我們放棄對羅馬的訴求，甚至推翻世俗化政策。好一招‘神圣’的暗箭。”

他轉過身，眼中閃爍著決斷的光芒。輿論陣地，絕不能拱手相讓。

“埃利奧，傳我的命令：1。成立王國新聞署，直屬首相府。由特別調查局和內政部挑選精干、可靠且熟悉輿論的人負責。核心職能：統一管理王國官方信息發布，審查國內主要報紙、出版物內容（重點針對煽動宗教對立、誹謗政府政策、泄露國家機密、傳播不實謠言者），擁有警告、罰款直至吊銷執照的權力。尺度把握：對正常的政策討論和批評（哪怕尖銳）可容忍，但對惡意煽動、制造對立、有境外勢力背景的言論，必須鐵腕鎮壓。

2。加強國內監控：特別調查局和內政部警察系統，加強對重點人物（奧爾西尼及其黨羽、與教廷聯系密切的神職人員、南方保守地主頭目）的監控。密切注意他們與境外（尤其是奧地利、法國）的通信往來。發現異常，立刻報告。

3。輿論引導反擊：《復興報》立刻組織強有力的反擊。主題如下：

‘信仰自由，國家進步’：強調《義務教育法》并非禁止信仰，而是確保所有兒童（無論貧富）獲得基礎知識和謀生技能的權利，這是國家強盛的基礎。同時宣揚政府保障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

‘世俗化不等于道德淪喪’：列舉科斯塔集團廉價煤油燈如何改善民生、減少火災；政府打擊腐敗、建設基礎設施、推動土地改革如何改善社會福祉，提升道德水平。用事實反駁污蔑。

‘教產問題的真相’：公布被沒收土地的性質（非法侵占、長期閑置），強調其已被用于公共福利（如建學校、分給農民）或補償給真正所有者。揭露某些教會人員利用特權斂財的舊聞（需證據確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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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惕外部干涉’：以不點名但暗示性極強的口吻，揭露某些勢力（暗指教廷和奧地利）如何利用宗教問題，煽動內亂，企圖破壞意大利來之不易的統一與復興進程。激發民眾的民族主義情感和愛國心。

4。外交層面：指示外交大臣，通過駐英法大使，巧妙透露安東內利樞機主教密訪維也納的消息，暗示教廷與意大利宿敵奧地利勾結，意圖破壞歐洲平衡。爭取英法的警惕和潛在的外交支持。”

命令迅速下達。幾天后，王國新聞署低調成立，開始運作。幾份言辭最為惡毒、明顯有教廷背景的南方小報收到了措辭嚴厲的警告信，其中一份屢教不改的，被直接吊銷了執照，主編被特別調查局和警察局請去“喝茶”。都靈、米蘭等地的保守派大報雖然未被直接取締，但其涉及攻擊世俗化政策的社論和評論，開始受到嚴格審查，措辭被迫收斂。

與此同時，《復興報》火力全開。一篇篇數據詳實、邏輯清晰、充滿愛國熱情的文章如同連珠炮般發出。主編親自操刀的重磅社論《信仰與理性：意大利復興的雙翼》，更是引起了廣泛共鳴。官方引導的輿論開始占據上風，教廷和保守派射出的“暗箭”，在鐵腕審查和強有力的輿論反擊下，如同撞上了無形的鐵壁，聲勢大減。然而，亞歷山德羅清楚，梵蒂岡的陰影和奧地利的威脅，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遠未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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