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鞭抽在背上,她喉嚨里涌上腥甜,卻始終沒叫一聲。
第五鞭落下時,她已經站了起來。
管事盯著她,眼里閃過一絲驚疑。他本以為她會哭喊求饒,像其他人一樣。可她沒有。她站在那里,頭發散亂,嘴角滲血,肩背鮮血淋漓,卻像釘在地上一般。
“下次再犯,”他逼近一步,聲音陰冷,“我不打你,直接綁石頭,沉進海里喂魚。”
艾琳望著他,一字一句:“那你得確保我活著上岸。”
管事瞇起眼,似要發作,卻又忍住。他揮了揮手:“關好門,加一班巡哨。誰敢私下傳遞東西,同罪處置。”
守衛應聲關門。腳步遠去后,艙內重歸死寂。
過了許久,有人輕輕挪動身子。艾琳慢慢走回原位,坐下時肩背觸到船壁,痛得指尖微顫。她沒去碰傷口,只是將雙手放在膝上,掌心朝上,像在稱量什么。
不遠處,亞瑟一直沒動。但他睜著眼,目光穿過人群,落在她身上。
那一眼,沒有安慰,也沒有憤怒。只有一種確認:你還站著。
夜深了。油燈熄了一半,剩下的也快燃盡。守衛的腳步聲每隔一刻鐘響起一次,巡邏頻率比往常密。
艾琳靠在角落,閉目養神。她能感覺到血在慢慢滲出,濕了后背的衣服。若不處理,明天就會開始發熱。
忽然,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從斜前方滾了過來,停在她腳邊——是一小撮裹在破布里的干草,不起眼,混在稻草堆里幾乎看不出。
她不動聲色,假裝調整坐姿,順勢將那團東西攏進袖中。
亞瑟翻了個身,背對她,仿佛只是睡不安穩。
艾琳低頭解開衣襟,用舌尖潤濕布角,蘸了點藥粉,輕輕敷在傷口邊緣。藥性微辣,帶著陳年植物的苦味。她知道這是船上廢棄的草藥,效力有限,但至少能延緩潰爛。
敷完,她將剩余藥粉小心塞進木勺柄的裂縫里。那里已經被磨得光滑,裂口細窄,只有她知道怎么打開。
她重新系好衣服,把木勺握在手中。勺柄上的刻痕已被磨平,但她記得每一劃的位置。那是她活過的日子,一道都不能少。
油燈忽地跳了一下。火焰拉長,映出她臉上一道未干的血痕,從下巴延伸到頸側。她沒去擦。
燈焰回落,血痕隱去。
她睜著眼,望著亞瑟的方向。沒有言語,但她知道,有些東西已經變了——痛楚仍在,但不再是終點,而是起點。
她抬起右手,指尖沿著木勺邊緣緩緩劃過,動作極慢,像在測試某種界限。
勺柄裂隙微微震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