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沉默。
“他不是糊涂。”艾琳盯著地圖上的鄰村標記,“他是故意留下痕跡,讓我們能找到他。或者……讓別人借他的手,把東西送進來。”
“你是說,有人逼他做?”
“不。”她搖頭,“若是逼迫,他會毀爐、砸模、甚至自傷手指。但他還在打,還刻記號,還見陌生人。這不是被迫,是共謀。”
彼得喉結動了動:“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公開審他?”
“不。”她走向門口,“現(xiàn)在審,只會讓他閉嘴。讓他以為我們只是懷疑,還沒證據。等他松懈,才會露出更多破綻。”
她拉開門,冷風灌入。天邊已有微白,晨霧浮在屋頂上方。
“你去通知李三,加強西坡巡防,雙崗輪值。另外,把溶洞里的俘虜清點一遍,凡是來自鎮(zhèn)西方向的,單獨關押。”
彼得應聲欲走。
“還有。”她補了一句,“把昨晚繳獲的所有馬具再查一遍,特別是鞍墊夾層。我記得騎士長撤退時,有一匹馬走得不穩(wěn),像是馱了什么東西。”
小主,這個章節(jié)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更精彩!彼得點頭離去。
她立于檐下,望著東方漸亮的山脊。五名民兵已歸隊,各自散入民居休整。被俘的鐵匠被推進耳房,門從外面鎖死。村中尚未有人知曉昨夜行動,雞鳴聲零星響起,炊煙開始冒頭。
一名少年提著水桶經過,看見她站著,停下腳步。
“艾琳姐,要燒水嗎?”
她看了他一眼:“去磨坊告訴張嫂,今天不開磨。所有閑雜事務暫停,所有人隨時待命。”
少年愣了一下,跑開了。
她走進議事屋,重新點亮蠟燭。火光躍起的瞬間,她從袖中取出那片木皮,貼在墻上,與地圖平行。然后抽出腰間小刀,在“鄰村”二字旁邊,劃了一道深深的豎線。
屋外傳來腳步聲,很輕,像是刻意放慢。她沒回頭。
門被推開一條縫,彼得探進半個身子。
“剛從馬具里翻出東西。”他聲音發(fā)緊,“一層油布底下,藏著半張紙,寫著‘丙字庫七號樁’——那是鎮(zhèn)西府衙的儲物編號。”
她緩緩轉過身。
“紙是新的。”彼得說,“墨跡沒暈,折痕也整齊。他們根本沒打算讓它被發(fā)現(xiàn)。”
艾琳走回桌邊,拿起那支插在墻縫中的弩箭。她拔出箭,吹掉浮灰,重新檢查尾羽焦痕。
這一次,她注意到焦痕邊緣有一圈極細的藍綠色粉末,幾乎看不見。
她用指甲刮下一點,捻了捻。
不是草灰,也不是鐵屑。
像是某種礦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