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傳來窸窣聲。她不用回頭也知道,那些人正在收攏殘余的餅屑,拍凈手上的碎渣,陸續起身。有人開始檢查綁腿,有人默默走向各自的防守位置。
老村長拄著刀柄站起來,經過她身邊時頓了頓。
“火油樁的位置按你說的改了三處。”他說,“北口陷阱加了雙層絆索。”
艾琳點頭。
“響石陣重連過了。”老村長又說,“今夜輪崗多加了一班。”
“辛苦了。”艾琳說。
老村長看了她一眼,沒應聲,轉身朝地窖方向走去。他的背影比前些日子直了些。
持魚叉青年走過來,手里拎著自己的魚叉,槍尖在火光下泛著暗光。
“我守前哨。”他說,“你不用盯整晚。”
艾琳沒拒絕。“換崗時叫醒我。”
青年點頭,提叉離去。
補網婦人最后一個離開。她走到艾琳面前,把那半塊餅放進她掛在腰后的布袋里。
“留著。”她說,“早上冷,吃了暖身子。”
然后她轉身,腳步平穩地走向自家屋子。門關上前,她回頭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艾琳握著木鍬的手上。
空地上只剩下艾琳一人。
她沒有立刻去巡防,也沒有回到谷倉。她就站在武器架旁,左手握住木鍬柄,右手伸進布袋,指尖觸到那半塊干硬的黑麥餅。
東方的夜空開始泛青,但離天亮還有很久。
她不動。
遠處,一只野狗在廢墟間翻找,嗅了兩下,悄然退走。
村口的矮墻缺口已被封死,新壘的石堆還露著縫隙。幾根涂油的木樁斜插在窄道兩側,埋進土里的部分裹著濕泥,防止提前點燃。
她記得三天前那只灰羽鳥最后一次出現的時間。
也記得北坡響石陣被剪斷的麻繩切口有多平整。
這些事都沒完。
但她現在站在這里,不是一個人。
她把布袋拉好,調整了下木鍬的位置,讓它更順手些。
然后她抬起頭,望著村口外五十步處那個炭筆畫出的圈。
那里什么都沒有。
但她知道,明天太陽升起之前,會有人踏進那個范圍。
她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