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低矮,木殼漆黑,系繩綁在突出的巖柱上。沒有動靜,也沒人影。她不知道有沒有人先到了,也不知道船是否完好。但她知道,必須過去。
她加快速度。
每劃一下,肩胛骨就像裂開一道縫。雙腿越來越沉,像是綁了石頭。海流仍在拉扯,但她不再偏移航向。她用眼角余光掃視四周,確認沒有其他身影靠近小船。剛才看到的幾個人還在中途,有的游得歪斜,有的幾乎原地打轉。
接近最后五步時,她放緩動作。
不能再冒進。萬一船上有人埋伏,或是繩索被人動過,貿然靠近只會送命。她潛下半個身子,只留眼睛在水面上,慢慢靠近船底。鐵片始終夾在指間,隨時準備刺出。
船殼完好,沒有破損。系繩緊繃,說明沒被動過。她伸手摸了摸底部,木料潮濕但未腐爛。她繞到背風側,貼著船沿靜止片刻,傾聽周圍聲響。除了海浪拍石,再無其他。
她抬起右手,搭上船沿。
指尖剛觸到木頭,身后傳來撲通一聲。
她猛地回頭。
一名農奴正從側面游來,雙手胡亂撲打水面,嘴里大口喘氣。他臉上全是水痕,眼神渙散,顯然已經快撐不住了。他沒注意到她,只顧往船邊靠。
艾琳縮回手,沉下半身。
那人抓住船沿,試圖攀爬,但力氣不夠,滑了下來。他在水里撲騰兩下,終于發現她。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呼救,卻只咳出一口海水。
艾琳沒動。
她看著他再次伸手抓船,手指摳進縫隙。這一次,他勉強撐起半邊身子,一條腿搭上了船底邊緣。但他沒能翻上去,身體一滑,又跌回水中。
他沒再掙扎,只是浮在那里,頭微微仰著,望著船沿,像在等什么。
艾琳盯著他。
三秒后,她抬起左腿,輕輕蹬了下水。
身體緩緩上升,右手再度伸出,五指張開,穩穩按在粗糙的船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