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年2月：除夕鐘聲（第2頁）

“江濤。”蘇曉雯的聲音再次響起，就在他身后，離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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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濤停住，沒有回頭，只是僵在原地。

蘇曉雯向前一步，幾乎是貼著他的后背。她柔軟的手輕輕搭在他的手臂上，指尖帶著溫?zé)岬挠鄿亍Ｋ芮逦馗惺艿剿眢w瞬間的僵硬。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如同羽毛般鉆進(jìn)他的耳朵，又像一根細(xì)小的刺，輕輕扎在他緊繃的神經(jīng)上：

“以后……在廣州，”她頓了頓，舌尖仿佛無意識地舔過自己的唇瓣，留下一點濕潤的光澤，“如果有什么‘需要’……隨時可以找我。”她把“需要”兩個字咬得極輕，卻帶著一種心照不宣的、意味深長的暗示。那雙漂亮的眼睛里，閃爍著如同燈火般明明滅滅的光，直直地看著江濤僵硬的側(cè)臉線條。

一語雙關(guān)。

江濤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驟然收緊！這赤裸裸的、帶著邀請意味的暗示，像是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他腦子里不可抑制地浮現(xiàn)出她白皙的身體在燈光下泛著光澤的模樣，她迷離的眼神，還有那蝕骨銷魂的觸感……一股燥熱伴隨著巨大的恐慌再次席卷全身。她知道他的軟肋，知道如何撩撥他心中那頭困獸。

他猛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強壓下翻騰的情緒，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從緊抿的唇縫里擠出一個干澀到發(fā)硬的單音節(jié)：

“好。”

他甚至不敢再多停留一秒，更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他幾乎是逃也似的拉開防盜門，一步跨了出去，再反手用力將門帶上。

厚重的門板隔絕了門內(nèi)那個充滿誘惑、也充滿罪惡的溫柔陷阱，也將蘇曉雯唇角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徹底關(guān)在了身后。

樓道里冰冷而渾濁的空氣帶著灰塵的味道撲面而來，狠狠灌入江濤的肺腑。他背靠著冰冷的墻壁，大口地喘息著，額頭抵在同樣冰涼的水泥墻面上，試圖用這刺骨的寒意澆滅身體里那尚未完全熄滅的火焰和翻騰的心緒。

“需要”……這兩個字如同魔咒，在他腦海里盤旋不去。身體的記憶是那樣鮮明而深刻，蘇曉雯的主動和大膽、她帶來的那種無拘無束的、純粹感官的刺激……像毒藥一樣帶著致命的誘惑力。他用力甩了甩頭，強迫自己不去想。

跨上那輛舊嘉陵摩托，發(fā)動機發(fā)出粗獷的轟鳴，在寂靜的樓道里顯得格外刺耳。冰冷的金屬座墊透過薄薄的褲子傳來寒意，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他擰動油門，摩托沖入暮色漸濃的街道。

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街道兩旁的店鋪大多已經(jīng)關(guān)門，卷閘門緊閉。只有少數(shù)幾家亮著燈，門口掛著紅燈籠，透出一點過年的喜慶味道。冷風(fēng)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帶著凜冽的寒意。江濤將油門擰到最大，讓呼嘯的冷風(fēng)盡可能猛烈地沖刷自己滾燙的臉頰和混亂的思緒。

路邊的田野覆蓋著薄薄的白霜，在暮色中泛著微弱的冷光。偶爾有零星的爆竹聲從遠(yuǎn)處的村落傳來，提醒著人們除夕將至。但這些聲音，落入江濤耳中，卻只感到一種冰冷的、格格不入的喧囂。與剛才在蘇曉雯家那溫暖、私密、充滿情欲氣息的世界相比，此刻的寒冷街道，更像一個無情的、巨大的審判場，讓他無處遁形。

腦海里，林麗芳甜甜的笑臉和蘇曉雯在氤氳水汽中迷離的眼神不斷交替閃現(xiàn)。一個代表著責(zé)任、承諾和純凈的愛戀，一個代表著誘惑、刺激和放縱的欲望。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心中瘋狂撕扯，帶來一陣陣絞痛般的折磨。

摩托車的轟鳴聲在自家院門口停下。小院里透出溫暖的燈光，那是家的召喚。江濤熄了火，坐在冰冷的摩托上，沒有立刻下車。他望著那扇透著光的窗戶，里面?zhèn)鱽砟赣H李秀云隱約的說話聲，還有父親江建國低沉的笑聲。

那是最真實、最溫暖的煙火氣息。也是他此刻最需要，也最感愧疚的歸宿。

他深吸了幾口冰冷的、帶著硝煙和塵土味道的空氣，試圖將心底翻騰的愧疚和那殘留的、屬于另一個女人的氣息，統(tǒng)統(tǒng)凍結(jié)在肺腑深處。他用力搓了搓凍得有些發(fā)僵的臉頰，努力擠出一個還算自然的笑容，這才拎起那個裝著巧克力的袋子，推門下車。

“爸，媽，我回來了！”他推開院門，揚聲喊道，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愉快。

“濤子回來啦？正好！快來幫我嘗嘗這餃子餡咸淡！”李秀云的聲音立刻從廚房傳來，帶著濃濃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