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灼熱而明亮,慷慨地灑落街頭,將民政局門前的石階曬得微微發燙。林麗芳和江濤并肩站在臺階上,手中各自握著那本嶄新的、仿佛還帶著油墨溫熱的鮮紅小冊子。
“呼…”林麗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迎著陽光,微微瞇起了眼睛。那本小小的結婚證,此刻正安靜地躺在她的手袋最內側的隔層里,緊貼著她的身體,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的安全感和歸屬感。明明同居多年,早已習慣了彼此的存在,睡在同一張床上,擁有同一個家。可當這兩本蓋著國徽印章的紅色契約真正握在手中時,她清晰地感受到,某些看不見摸不著卻至關重要的東西,在瞬間被加固、被確認、被賦予了莊嚴的儀式感和法律的背書。
她側過頭,看向身邊的江濤。
他正仰頭望著澄澈的藍天,陽光勾勒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和挺拔的身姿,嘴角噙著一抹輕松而滿足的笑意。這一刻,林麗芳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眼前的男人,這個即將與她共度余生的人,似乎在這一刻,在她眼中煥發出了全新的、更深沉的光彩。
“像是塵埃落定后的澄澈,又似契約落紙后的厚重歸屬。”這種感覺前所未有。他還是那個江濤,那個會沉默地給她添果汁,會在主臥浴室里與她抵死纏綿的江濤。但此刻,他不僅僅是她深愛的男友、同居的伴侶,更是她法律意義上名正言順的丈夫——江先生。這個稱呼所攜帶的責任、承諾與未來的重量,讓他在她眼中的形象無形中拔高了幾分,多了一份值得仰視的沉穩與可靠。
“我們…現在去哪兒?”江濤收回目光,低頭看向她,眼神溫柔得像要滴出水來。他自然地伸出手,牽住了她微涼的指尖。
“肚子餓了!”林麗芳立刻回答,臉上綻開明媚的笑容,將那點陌生的、帶著神圣感的情緒驅散,回歸到生活的煙火氣,“慶祝一下?找個好地方吃頓好的!反正今天請假了,時間多的是!”
“好。”江濤捏了捏她的手指,“聽江太太的。”
“江太太”三個字,從他低沉的嗓音里念出來,帶著一種別樣的親昵和鄭重,讓林麗芳的心尖微微一顫,一股甜意迅速蔓延開來。她用力回握住他的手:“走!”
他們沒有選擇回家的方向,而是驅車前往市內一家口碑極佳中高檔西餐廳。午間的餐廳人不多,悠揚的鋼琴曲流淌在空氣中。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華的街景,陽光透過玻璃,在鋪著潔白桌布的餐桌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落座,點餐。林麗芳毫不猶豫地選了她最愛的菲力牛排,江濤要了份肉眼。要了二杯鮮榨果汁。
等待上菜的空隙,兩人之間的氣氛依舊有些奇異的安靜和甜蜜。林麗芳忍不住又將手伸進包里,指尖觸碰到那硬挺的紅色封面,才覺得安心。她看著對面的江濤,他正用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水晶杯的杯壁,眼神深邃地回望著她。
“感覺…真的不一樣了,是吧?”林麗芳輕聲開口,打破了沉默。
江濤點點頭,嘴角的笑意加深:“嗯。以前像住在自己的城堡里,現在…城堡門口正式掛上了‘江宅’的牌匾,受律法認可和保護的‘江宅’。”他的比喻帶著點男人特有的務實和幽默。
林麗芳被他逗笑了:“哪有那么夸張!”但心底卻認同無比。這種被“正名”的感覺,如同給一段早已深植于心的關系,蓋上了最權威的印章。
精致的牛排在滋滋作響中端上桌,香氣撲鼻。兩人舉起酒杯輕輕相碰。
“江先生,余生請多指教。”林麗芳眉眼彎彎,帶著俏皮。
“江太太,幸得同行。”江濤的聲音低沉,充滿磁性,每一個字都敲在林麗芳的心上。
一頓午餐,吃得格外放松和愜意。少了平日工作午餐的匆忙,多了新婚伊始的甜蜜和對未來的憧憬。
餐后甜點還沒上桌,林麗芳放下刀叉,身體微微前傾,眼睛里閃爍著亮晶晶的期待:“下午,我們去買戒指吧?還有別的金飾?”
這是早已計劃好的環節。結婚證是法律的契約,而婚戒,則是戴在指間、向世人昭告婚姻關系的信物。
“好。”江濤點頭,隨即補充道,“不過,我們不買鉆石。”
林麗芳聞言,非但沒有驚訝,反而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了然笑容:“當然不買鉆石。”
在這個問題上,他們有著驚人的默契和一致到近乎固執的認知。鉆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在他們看來,那不過是二十世紀最成功的營銷騙局之一。那些璀璨奪目的小石頭,本質上就是碳元素在高溫高壓下形成的單質晶體,其“稀有”和“價值”,很大程度上依賴于巨頭壟斷和鋪天蓋地的廣告宣傳所構建的虛妄幻夢。“鉆石不過是人類虛榮心被資本精心包裝出的昂貴泡影,而黃金的價值,則沉淀了千年的共識與時間的重量。”江濤曾一針見血地指出:“亂世黃金盛世玉,黃金才是真正穿越時代、顛撲不破的硬通貨。”尤其在這個經濟快速發展的年代,黃金的保值增值屬性,遠非一顆被賦予過多虛幻意義的石頭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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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求婚的儀式?兩人相視一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釋然。他們在一起太久了,久到早已超越了需要盛大儀式來確認心意的階段。當江濤毫不猶豫地將自己名下兩套房產(老房和新居)的所有權都轉移到林麗芳名下時,那份沉甸甸的、看得見摸得著的保障,其分量早已遠勝過任何單膝跪地、手捧鉆戒的浪漫場面。那是一個男人能給予他心愛女人的,最踏實、最不容置疑的承諾與安全感。林麗芳深知這一點,也無比珍視。物質基礎帶來的安穩,讓她對形式上的浪漫有了更高的“閾值”,或者說,她覺得江濤已經用最“硬核”的方式,給出了最完美的“求婚”。其它的花哨形式,對她而言,并非必需品。
“走吧,江太太,”江濤起身,為她拉開座椅,“去看看真正的硬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