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瑞QQ,停在了崗頂電腦城附近的收費停車場。蘇曉雯輕快地跳下車,臉上還帶著駕車的興奮紅暈,動作麻利地鎖好她心愛的“座駕”。
江濤也下了車,站在喧囂的街口。眼前這座密集的電子城,依舊是記憶里熟悉的樣子,甚至更加鼎沸。
“走吧,江濤。”蘇曉雯的聲音帶著躍躍欲試的輕快,她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態,手中拿著一個輕便的皮質文件夾,里面是她整理好的客戶拜訪清單和最新的產品報價單。她束起的馬尾在腦后輕輕晃動,顯得清爽又干練。
“嗯,”江濤點點頭,“按你的計劃來,先去哪幾家?”
“先恒遠數碼吧,”蘇曉雯顯然早有腹案,邊走邊說,步速很快,“張老板的訂單一直最大最穩,而且他上午一般都在店里盯著。接著是新科裝機的陳老板,然后是海星批發的林老板。其他幾家小一點的,量沒那么大,我下午或者改天再跑一趟就好。”。
江濤沒多言,只是跟著她靈活地穿梭在人流涌動的通道里。看著蘇曉雯熟稔地和各個檔口的伙計打招呼,甚至能叫出不少人的名字,對方也熱情地回應著“雯姐來了!”,他不禁暗自點頭。這幾個月,她確實已經完全接手并融入了這里。
恒遠數碼的檔口在二樓一個不錯的位置,面積不小,貨架上堆滿了各種品牌的板卡、硬盤和顯示器。老板張宏是個四十多歲、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戴著眼鏡,看起來精明中帶著點書卷氣。他正指揮著兩個伙計搬貨,一抬頭看見蘇曉雯,臉上立刻堆起笑容:“喲,蘇曉雯!今天怎么有空親自過來?”目光隨即落在蘇曉雯身后的江濤身上,笑容更盛,帶著一絲驚訝和久違的熟稔,“哎呀!江總!稀客稀客!您可是好久沒來關照了!”
“張老板,生意興隆啊!”江濤笑著伸出手,兩人用力握了握,“一直想來,雜事纏身,這不,今天特意讓蘇曉雯帶我過來,看看老朋友,也看看咱們的大本營。”
“江總客氣了!快坐快坐!”張宏熱情地招呼兩人在檔口角落的簡易茶臺前坐下,吩咐伙計倒茶。寒暄幾句后,話題自然轉到生意上。
蘇曉雯拿出文件夾,翻開一頁,微笑著遞過去:“張老板,這是9月份截止到上周的出貨明細,您核對一下。另外,新到了一批金士頓的DDR400內存,性價比非常高,您看看有沒有興趣加些量?我這邊可以提供最好的支持價。”
張宏接過單子,仔細看了看,又問了幾個關于新品的問題。蘇曉雯對答如流,對產品的性能、價格、市場定位了如指掌,講解清晰又不失熱情,還不時拋出幾個俏皮話活躍氣氛,引得張宏哈哈大笑。江濤在一旁幾乎插不上話,只是偶爾在關鍵節點補充一兩句宏觀的市場判斷或者供貨保障。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個曾經需要他壓陣才能談下來的客戶,如今面對蘇曉雯時,態度更加放松、信任,甚至帶著幾分長輩看優秀晚輩的欣賞。
拜訪很順利,張宏爽快地表示會考慮增加內存的訂單。隨后拜訪的新科裝機陳老板和海星批發林老板,情況也大同小異。蘇曉雯是絕對的主角,她年輕漂亮、笑容甜美、業務精通,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有一種天然的親和力,像鄰家那個聰明又懂事的漂亮女孩,讓人不知不覺就放下防備,愿意和她打交道。老板們在她面前,談生意都顯得不那么市儈,多了幾分隨意的家常感。
江濤更像是一個幕后大佬,一個象征性的存在。他的露面本身,就是一種重視的信號,但具體事務的溝通和推進,蘇曉雯已經駕輕就熟。幾次拜訪下來,他心中那個模糊的念頭逐漸清晰起來。
轉眼臨近中午12點半。從最后一家海星批發出來時,江濤看了看表,對蘇曉雯說:“約一個吧,就林老板,看他中午有空沒?找個安靜點的地方,一起吃個便飯。”他注意到剛才林老板似乎還沒吃午飯。
蘇曉雯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林老板的電話。果然,林老板還在店里忙活沒顧上吃飯。電話里,蘇曉雯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熱情和尊重:“林老板,我是曉雯呀!您看還沒吃飯吧?我和我們江總就在您樓下呢,想請您賞光一起吃個便飯…對對,就附近找個安靜地方聊聊…好嘞!那我們在西門等您!”
掛斷電話,蘇曉雯對江濤比了個OK的手勢:“搞定!林老板答應啦!”
三人在電腦城西門匯合。林老板林海,是個五十歲上下、身材干瘦、眼神銳利的老江湖,在崗頂摸爬滾打多年,說話做事都很直接。他開著一輛老款的桑塔納,跟著蘇曉雯的QQ車,七拐八繞地來到附近一家環粵式小炒的飯店,要了一個安靜的包間。
包間門一關,隔絕了外面的喧囂。點菜的任務自然落到蘇曉雯身上,她熟稔地點了幾個清淡可口又體面的招牌菜,照顧了林老板可能的口味偏好,還貼心地問了他的忌口。服務生出去后,包間里一時間有些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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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濤能明顯感覺到林海身上那點若有若無的拘謹和疏離感。這很正常。對于林海這樣的渠道老手來說,和上游供應商的領導吃飯,絕不是什么輕松愉快的享受。這意味著壓力,意味著要打起精神應對各種商業話術。這頓飯,更像是一場帶點應酬性質的工作餐。
林海的坐姿微微有些僵硬,目光在江濤臉上停留片刻,便轉向桌上的茶杯,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的邊緣。他并不想表現得過于熱絡,也不想失禮。氣氛顯得有些微妙的沉悶。
然而,這種沉悶很快被打破了。
“林老板,上次您說要找的那款希捷酷魚硬盤,我們渠道已經穩定了,價格也比之前報給您的又低了五塊錢!”蘇曉雯清脆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熟稔而自然的笑意,打破了沉默。她沒有直接談生意,而是從一個林海關心、并且有直接利益關聯的具體事務切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