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尾聲在白云山那場短暫刺激卻伴隨著蚊蟲困擾的“野趣”中悄然滑過。廣州的五月,徹底褪去了春的朦朧,陽光變得熾烈而直接,空氣里蒸騰著肉眼可見的濕熱水汽,宣告著漫長的、粘稠的夏季正式到來。校園里,紫荊花徹底謝幕,唯有高大的鳳凰樹開始積蓄力量,等待不久后那場如火如荼的盛放。
五一勞動節(jié)的七天長假,如同一個金燦燦的、充滿誘惑的餡餅,砸在了所有被課業(yè)壓榨已久的學(xué)生心頭。對于江濤和林麗芳而言,這份假期更被賦予了特殊的意義——它意味著一段難得的、可以不受“開房頻率”限制、自由支配的、相對完整的相處時光。
“師姐,假期怎么安排?”一個傍晚在圖書館外的長椅上,江濤啃著包子,眼神亮晶晶地問道。他心中早已有了盤算,只是需要林麗芳的首肯。
林麗芳合上手中的專業(yè)書,揉了揉有些發(fā)酸的眼睛:“實驗室的項目剛階段性收尾,導(dǎo)師說可以休息幾天。但…也不能全玩掉,還是得看文獻(xiàn),準(zhǔn)備下階段的實驗方案?!彼聪蚪瓭?,“你呢?”
“家教那邊家長也放假帶孩子出門了,我這幾天基本空閑?!苯瓭⒖探釉?,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我們…拿三天出來?就我們倆?找個地方,好好放松一下?”他刻意加重了“我們倆”和“放松”這幾個字,眼中的期待幾乎要溢出來。
林麗芳的心跳漏了一拍。三天兩夜,只有他們兩個人…這個提議本身,就帶著巨大的誘惑和…挑戰(zhàn)。她明白江濤口中的“放松”意味著什么。自從上次白云山“速戰(zhàn)速決”之后,又過去了近10天,那被壓抑的本能如同休眠的火山,在假期這個催化劑下蠢蠢欲動。
“嗯…可以。”她臉頰微熱,點了點頭,隨即又補充道,“不過…剩下四天,我們都要各自學(xué)習(xí)。”她需要這份平衡感,既是對學(xué)業(yè)的負(fù)責(zé),也是對自己身體承受力的某種緩沖。
“沒問題!一言為定!”江濤爽快地答應(yīng),隨即拋出了他琢磨已久的方案,“地方嘛…我想過了。酒店太貴,七天假期肯定爆滿還漲價,不劃算。招待所條件差,人多眼雜,而且…也不安全?!彼D了頓,壓低聲音,帶著一點神秘和狡黠,“不如…我們?nèi)ヂ稜I?”
“露營?”林麗芳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這個提議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在她的想象里,所謂的“放松”,至少也該是個有屋頂、有墻壁、有床鋪的地方。
“對!”江濤用力點頭,開始描繪他想象中的藍(lán)圖,“我打聽過了,白云山后山,從西門進(jìn)去,有條路往里走,有個叫‘翠谷’的地方,有片比較平緩的草地,旁邊有條小溪,水很干凈!人少,清靜!我們帶個帳篷住兩天,自己帶吃的,絕對經(jīng)濟實惠!晚上還能看星星!”他越說越興奮,仿佛那靜謐的山谷、清澈的溪流和璀璨的星空已經(jīng)近在眼前。
經(jīng)濟的考量永遠(yuǎn)是江濤決策的重要因素。林麗芳理解這一點。然而,“干凈”卻成了她此刻最在意的問題。
“露營…在外面…那…”她欲言又止,臉頰緋紅,“洗澡…怎么辦?還有…洗漱…”她從小愛干凈,習(xí)慣每天沐浴。一想到在山里兩天無法好好清洗,尤其是在經(jīng)歷了白云山那場激烈又汗?jié)竦摹耙叭ぁ敝?,她心里就有點發(fā)怵。
“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江濤顯然早有準(zhǔn)備,胸有成竹地說,“我問了去過的人,那溪水很淺,水流也緩,是活水,清澈見底!我到時候帶個大水桶過去,打溪水上來,找個隱蔽點的地方,用毛巾沾著水擦擦身總可以吧?保證讓你舒舒服服的!”他拍著胸脯保證,眼神里閃爍著“萬全之策”的光芒。
林麗芳看著他信誓旦旦的樣子,想象著在星光下用清涼的溪水擦拭身體的場景,雖然略顯簡陋,但似乎…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更何況,那份遠(yuǎn)離人群、只有彼此的自由和野趣,對她也有著難以言喻的吸引力。
最終,對江濤的信任和對那份獨特“自由”的向往,壓過了對“清潔度”的擔(dān)憂。她點了點頭:“那…好吧。不過,江濤,”她的聲音嚴(yán)肅了幾分,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認(rèn)真,“就算是…在外面,你也要…克制一點,不能太…太…頻繁。我…真的會吃不消?!毕肫鸢自粕侥嵌虝簠s極具沖擊力的十分鐘,以及事后身體的酸軟和蚊蟲的騷擾,她心有余悸,必須提前打好“預(yù)防針”。
江濤愣了一下,隨即咧嘴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眼神里帶著促狹:“師姐,你想哪兒去了!我是那種人嗎?咱們就是去親近大自然,呼吸新鮮空氣!最多…嗯…就是晚上看星星的時候聊聊天…”他故意說得輕松又純情,但那微微閃爍的眼神和刻意拖長的尾音,讓林麗芳的臉更紅了,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卻也沒再說什么。
接下來的兩天,兩人分頭開始了緊鑼密鼓的準(zhǔn)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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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濤的目標(biāo)是——解決住的問題。他找到了校登山社一個剛買了新帳篷的哥們兒,軟磨硬泡外加許諾請對方吃兩頓食堂最貴的套餐(還得有雞腿),終于成功借到了一個雙人的、看起來還算結(jié)實的小型圓頂帳篷。
林麗芳則開始收拾行李。她帶了幾件輕便舒適、方便活動的衣物,一件稍厚的外套(山里夜晚涼),洗漱用品(毛巾、牙刷、香皂),還有一些簡單的應(yīng)急藥品(風(fēng)油精、創(chuàng)可貼、止瀉藥)。當(dāng)她往包里塞進(jìn)那幾包柔軟的紙巾和一小瓶平時用的、帶著淡雅花香的沐浴露(雖然知道可能用不上,但帶著安心)時,指尖都微微發(fā)燙。她知道即將發(fā)生什么,也清楚在這種環(huán)境下,清潔將是最大的挑戰(zhàn)。她又默默地多塞了兩條干凈的毛巾和一條薄薄的毯子(既可以當(dāng)床單,也可以裹身)。最后,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一小包獨立包裝的濕巾也塞了進(jìn)去——也許能派上點用場?
五月二日,清晨。天氣出奇的好,湛藍(lán)的天空萬里無云,陽光燦爛卻不至于灼人。江濤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碩大登山包(里面裝著帳篷、防潮墊、睡袋、食物、水桶、工具等),手里還拎著一個裝滿了食物和水的巨大手提袋。林麗芳則背著自己的雙肩包,手里提著一個裝著毯子和洗漱用品的袋子。
兩人在校門口會合。江濤看到林麗芳一身清爽利落的運動裝,長發(fā)扎成簡單的馬尾,素面朝天卻顯得格外清麗動人,眼神不由得又亮了幾分。兩人相視一笑,眼中都帶著對未知旅程的期待和一絲心照不宣的悸動。
轉(zhuǎn)了幾趟公交,又步行了一段不短的山路,終于抵達(dá)了江濤所說的“翠谷”。這里確實清幽。山谷不大,被郁郁蔥蔥的山林環(huán)抱,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潺潺流過,在陽光下閃爍著粼粼波光。溪邊的草地柔軟平整,幾棵姿態(tài)優(yōu)美的野樹點綴其間,投下稀疏的樹蔭。
“就是這兒了!”江濤放下沉重的背包,長長吁了口氣,臉上帶著成功的喜悅和興奮。
兩人選了一塊離小溪不遠(yuǎn)、地勢略高、相對干燥又避風(fēng)的草地作為營地。江濤開始笨拙但認(rèn)真地搭建帳篷——這是他第一次實際操作。林麗芳則負(fù)責(zé)整理帶來的物品,將食物和水放在陰涼處,把毯子鋪在展開的防潮墊上,盡量讓這個臨時的“家”看起來舒適一些。
忙碌中,時間過得飛快。午餐是簡單的面包、火腿腸和水果。下午,兩人沿著溪流散了一會兒步,清涼的溪水沖刷著腳踝,帶走了一些暑氣。林麗芳脫了鞋襪,坐在溪邊光滑的石頭上,把雙腳浸入冰涼的水中,舒服得輕嘆一聲。江濤坐在她旁邊,沒有下水,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流連在她白皙小巧的腳踝和小腿上,眼神漸漸變得深邃。
山谷里的風(fēng)景確實宜人,綠意盎然,鳥語花香。但江濤的心,似乎并不完全在這山水之間。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總是不自覺地瞟向漸漸西斜的太陽,計算著黃昏來臨的時間。那份深藏于心的、對夜晚的期盼和某種亟待釋放的渴望,如同地底的暗流,在看似平靜的表象下洶涌奔騰。白天的每一分鐘,都像是在為他心中那場即將到來的盛宴進(jìn)行著無聲的倒計時。
林麗芳自然也察覺到了他的期待。她安靜地坐在溪邊,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心中那份既緊張又羞怯、既擔(dān)憂又隱隱期盼的情緒交織著。她默默回想著自己帶來的毛巾、沐浴露和濕巾,想著他承諾的“溪水擦身”,也想著自己出發(fā)前對他提出的“克制”要求。他會遵守嗎?在這荒郊野外,沒有墻壁的阻隔,沒有時間的限制(退房點),只有天幕和星辰…她有些不敢深想下去。
夕陽終于為連綿的山巒鍍上了一層璀璨的金邊,又漸漸沉入黛青色的山巒之后。夜幕如同巨大的、柔軟的絨布,溫柔地籠罩了整個山谷。
黑暗的降臨,瞬間放大了所有的感官。風(fēng)穿過林木的沙沙聲、溪水潺潺的流動聲、不知名夜蟲的鳴叫聲,交織成一首空靈而略帶神秘的山野小夜曲。氣溫也明顯降了下來,帶著山間特有的涼意。
吃過簡單的晚餐(依然是面包、火腿腸,加上一點水果),兩人洗漱完畢——所謂的洗漱,就是在遠(yuǎn)離營地、靠近溪水上游一點的地方,用冰涼刺骨的溪水草草洗了臉?biāo)⒘搜?。?dāng)林麗芳用冰冷的毛巾擦拭著臉頰時,忍不住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