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京城,冷風里透著濕意。中戲的校園內,考生們三五成群,神情緊繃,臉上混雜著興奮與惶恐。復試的門口,站滿了等待的學生,彼此攀談著,卻誰都不敢真的放松。
走廊盡頭,掛著“復試考場”的牌子。厚重的門后,是一群冷峻的考官,任何一句話、一個動作,都會決定這些年輕人能否踏入戲劇的殿堂。
王軒靜靜站在隊伍中,手里沒有拿任何小抄,神情也不像別人那樣焦慮。他的眼神專注而平靜,仿佛已經將舞臺上的一切排練過千百遍。
“下一組。”考官聲音冷漠。
第一組被點到名字,三名考生快步走上舞臺。命題小品是《父與子》。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顯然之前已經簡單商量過,可真到臺上,卻像是急著釋放緊張。
一開場,飾演父親的男生就猛地瞪大眼睛,聲嘶力竭地吼道:“你為什么不聽話!”聲音在空曠的排練廳里炸開,震得麥克風都有些刺耳。
“兒子”也不甘示弱,立刻紅著臉吼回去:“我就是要這樣!”嗓音拔得極高,語氣僵硬,仿佛要靠嗓門來證明情緒。兩人就像賽場上的對手,誰也不肯退讓,吵得越來越激烈,動作也越來越夸張:拍桌子、揮手臂、甚至沖到彼此面前怒瞪。
場面看似熱鬧,卻很快讓人感到單調。臺詞都是重復的“你為什么不聽話”“我就是要這樣”,沒有起伏,也沒有內在邏輯。幾分鐘下來,觀眾只覺得聒噪,毫無層次。
考官席上,有人神情冷漠,雙手交疊,身體往后靠去。另一位中年考官干脆低下頭,在名單上翻找著下一組的名字,顯然已經失去耐心。舞臺下,等待的考生們互相交換眼神,有人皺眉,有人暗暗搖頭,心里都在叫苦:這樣純粹靠喊的表演,能打動誰?
不出所料,表演剛一結束,考官席傳來冷淡的聲音:“謝謝,下一個。”
三名考生僵在原地,神色尷尬,匆忙退場。整個考場的空氣,更加壓抑了幾分。
第二組被點到名字,三人走上舞臺時,神情還有些自信。相比上一組一味吵嚷,他們顯然更想走“劇情”路線。
起初氣氛還算正常。“兒子”低著頭,語氣里透著叛逆:“我不想聽你管教。”
“父親”雙手背在身后,皺著眉,努力讓自己聲音沉穩:“你要明白,我是為你好。”
臺下的考生暗暗點頭,這開局比上一組順暢得多。考官席上也有人抬眼看了一下,似乎愿意再多留幾秒觀察。
可沒想到,進行到第三分鐘時,飾演“兒子”的男生突然愣住了。原本準備好的臺詞瞬間從腦子里消失,他瞪著“父親”,眼神游離,嘴巴微張,卻什么也說不出來。空氣里頓時凝固下來。
舞臺陷入一片尷尬的沉默。
臺下的幾十名考生都替他捏了一把汗,有人小聲吸氣,有人忍不住偷笑。
“父親”也明顯慌了神,眼珠亂轉,嘴里卻硬著頭皮往下編:“兒子,你要記住,做人要……要……”
他的話停頓了足足三秒,額頭冒出細汗,才又接下去:“做人要……要禮貌,要……孝順,要……”聲音越來越虛,邏輯全無。為了緩解冷場,他甚至夸張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尷尬的動作更像是臨時表演小品,而不是一場父子對話。
臺下觀眾忍不住竊笑,有人捂著嘴低聲說:“這不就是胡編嘛。”
另一人搖頭嘆氣:“完了,露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