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女主自殺未遂的戲份后,就只剩下最后一場了。
清晨的院子安靜得出奇。
空氣里帶著一絲昨夜雨水殘留的濕意,草葉上的水珠還沒來得及蒸發。樹影在風中輕輕晃動,光斑隨著搖曳灑在青石板上。
攝影已經就位。燈光師只調了極簡的補光,幾乎完全交給自然光來完成。
王軒坐在監視器前,抬起頭望了一眼天空,晨光正好從斜側面落下,像是上天配合劇組收官似的。
“準備。”他的聲音低沉,但帶著克制的興奮。
周訓披著一件淺色襯衫,坐在院子中央的小木椅上。她沒化濃妝,只是淡淡處理了眼下的黑青。
她的氣質此刻安靜得近乎透明,仿佛一個經歷了大風大浪、終于停靠在平靜港灣的靈魂。
黃博拿著一把舊理發剪,動作笨拙卻格外小心。
他蹲在她身后,神情專注,手里剪刀“咔嚓”一聲,幾縷發絲緩緩落下。
攝影機推近。鏡頭緊緊追隨那幾縷掉落的頭發,隨著風輕輕飄到青石板上。
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把每一根發絲都鍍上一層細碎的金色。
“好。”趙非心里暗暗驚嘆,這一幕幾乎不用導演再說什么,自然就已經有了詩意。
周訓安靜地坐著,沒有臺詞。
她的眼睛被攝像機長時間捕捉——從最初的木然,到一點點柔和下來。光影在她瞳孔中閃爍,像是碎片一樣的記憶在涌現。
她的嘴角幾乎不可察覺地抖了一下,不是笑,也不是哭,而是一種介于兩者之間的復雜情緒。
王軒在監視器后盯著,幾乎屏住呼吸。他明白,這就是他想要的瞬間——一種人生走過痛苦之后的空白,卻仍舊要繼續往前走的微妙狀態。
攝影機緩緩切換。
庭院的空鏡:光斑跳躍,風吹過竹葉,鳥鳴若隱若現。
鏡頭停留得很久,長得讓人以為下一秒就要切,但導演沒有喊“咔”,而是讓它繼續。
這種留白,像極了人生里那些不知所措的空檔。
黃博剪完最后一縷,收起剪刀。
他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站在一旁,看著周訓,嘴角露出一個極輕的笑。那笑容里沒有勸慰、沒有夸獎,只是樸實的陪伴。
周訓的肩膀微微松下來。陽光落在她臉上,她瞇了瞇眼。仿佛一切痛苦在這一刻都被掩蓋在光里,至少暫時被沖淡。
此時的屋里里傳來熟悉的鋼琴曲。
旋律緩緩響起,一如影片之前的幾次出現——卻在此時戛然而止。不是收束,而是停留在一個未解的和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