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不知幾億萬光年之遙的頂級位面。
這里早已脫離了凡俗修真界的認知范疇,甚至超越了所謂的仙界。這里是諸天萬界的禁忌之地,是連光陰都無法滲透的死寂囚籠——神域,斷罪淵。
這里沒有星辰,沒有日月,只有無盡的混沌罡風,像億萬把剔骨鋼刀,日夜不休地呼嘯。
在這深淵的最深處,兩根巨大的青銅柱聳立于虛空之中。銅柱之上,雕刻著猙獰的古神圖騰,那些圖騰仿佛活物,貪婪地吮吸著四周的每一絲生機。
兩道身影,被粗若兒臂的漆黑鎖鏈死死釘在銅柱之上。
那鎖鏈并非凡鐵,而是由實質化的“因果”法則凝聚而成。它們不只是束縛肉身,更是貫穿了琵琶骨,深深扎入靈魂深處,每時每刻都在磨滅著受刑者的道基,撕裂著他們的神魂。
左側的男子,披頭散發,曾經象征著無上威嚴的帝袍早已破碎成縷,掛在枯瘦的軀體上。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鎖鏈摩擦骨骼的令人牙酸的聲響。
他叫洛無涯。曾是一劍光寒十九洲,鎮壓萬古的無涯仙帝。
右側的女子,雖然面容蒼白如紙,氣息奄奄,但那眉眼間依舊能看出傾國傾城的絕世風姿。只是此刻,她的長發凌亂地貼在滿是血污的臉頰上,原本晶瑩剔透的肌膚,布滿了觸目驚心的道傷。
她叫雪凝。曾是風華絕代,令無數神魔盡折腰的雪凝仙帝。
滴答。
滴答。
金色的血液順著赤裸的腳踝滴落,那是仙帝之血,每一滴都蘊含著足以讓下界崩潰的龐大能量。然而在這里,這些血液剛一離體,就被下方的黑暗瞬間吞噬,化為烏有。
“咳……”
洛無涯發出一聲極其微弱的咳嗽,嘴角溢出一抹混雜著內臟碎片的黑血。這輕微的動作牽動了貫穿胸膛的因果鎖鏈,剎那間,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撕裂感讓他渾身劇烈痙攣。
但他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只是艱難地側過頭,看向不遠處的那根銅柱。
那里,是他哪怕身處煉獄,也唯一放不下的牽掛。
“凝兒……”
他的聲音沙啞干澀,像是兩塊粗糙的砂紙在摩擦,完全聽不出昔日那叱咤風云的帝王之音。
聽到這聲呼喚,一直垂著頭的雪凝緩緩動了動。她費力地抬起眼簾,那雙曾經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此刻黯淡無光,仿佛兩口枯井。
“無……涯……”
雪凝的聲音輕得幾乎被罡風吹散。她試圖給丈夫一個安慰的笑容,可嘴角的肌肉僵硬得無法牽動,最終只化作了一聲凄涼的嘆息。
“你的……道果……”洛無涯看著妻子身上不斷逸散出的點點熒光,眼中閃過痛徹心扉的絕望。
那些熒光,是仙帝的本源,是她億萬年修行的結晶。此刻,它們正在崩碎,正在消散。
雪凝微微搖頭,目光空洞地望著虛無的黑暗:“碎了……便碎了吧。在這斷罪淵里,無論是仙帝還是凡人,又有何區別?不過是……早死與晚死的分別罷了。”
“是我……無能。”洛無涯眼眶通紅,兩行血淚順著臉頰滑落,“若是當年我能再強一分,若是能證得那傳說中的超脫之境,我們一家……何至于此。”
“不怪你。”雪凝的聲音雖然虛弱,卻透著一股刻骨的溫柔,“那是神域的意志,是這諸天萬界的貪婪……他們覬覦那個秘密,覬覦我們的孩子。”
提到“孩子”二字,原本死寂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