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她的那個圈子里引起了怎樣的轟動,是外人無法想象的。那些同樣身居高位、保養(yǎng)得宜的閨蜜和同僚,一個個幾乎發(fā)了瘋地追問她究竟用了什么神仙護膚品,或是找了哪位世界頂級的整形醫(yī)生。
每當(dāng)這時,她都只能用“機緣巧合,得了一枚奇藥,世間再無第二枚”來搪塞過去。她知道,這種東西的價值,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金錢可以衡量的范疇。
話題再次中斷,蘇清瀾感覺自己的手心都有些冒汗了。她覺得,自己如果再找不到話說,就只能灰溜溜地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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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鼓起勇氣,決定不再談?wù)撨@些物質(zhì)層面的東西,而是嘗試著去了解這個男人的內(nèi)心世界。
“洛先生,”她看著他,目光真誠,“我有些好奇,以您的醫(yī)術(shù)和能力,如果愿意,振臂一呼,想必?zé)o論是財富、地位還是權(quán)勢,都唾手可得。可您為什么會選擇守著這樣一個小小的醫(yī)館,過著如此……如此清淡的生活呢?”
這個問題,顯然比之前的問候和請求要深刻得多。
洛星辰放下了手中的書卷,他靠在椅背上,目光似乎穿透了屋頂,望向了那無垠的蒼穹。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種歷經(jīng)滄桑的淡漠。
“清瀾,你覺得,什么是財富?什么是權(quán)勢?”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讓蘇清瀾的心猛地一顫。
她定了定神,認真地思考起來,然后回答道:“財富,是能讓人擁有優(yōu)渥物質(zhì)生活的資本。權(quán)勢,是能夠影響他人、改變格局的力量。這些……是世上絕大多數(shù)人一生追求的目標(biāo)。”
“說得不錯。”洛星辰點了點頭,隨即話鋒一轉(zhuǎn),“但這些東西,于我而言,與路邊的石子,天邊的浮云,并無本質(zhì)區(qū)別。”
他的語氣很平靜,沒有絲毫的狂傲,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當(dāng)一個人的眼界,不再局限于一座城市,一個國家,甚至一顆星球的時候,你所說的那些財富與權(quán)勢,就會變得毫無意義。銀行賬戶里的數(shù)字,能買到一顆恒星嗎?一國之主的權(quán)柄,能命令星河倒轉(zhuǎn)嗎?”
蘇清瀾被問得啞口無言。她從未從這個角度思考過問題。在她的世界里,她所擁有的權(quán)勢已經(jīng)是普通人難以企及的巔峰,可是在洛星辰的描述中,這一切卻渺小得不值一提。
“我留在這里,只是因為這里恰好比較安靜。”洛星辰收回目光,重新落在蘇清瀾的臉上,“我所追求的道,與世人不同。紅塵萬丈,于我而言,是修行路上的風(fēng)景,偶爾駐足觀賞便可,卻不能深陷其中,否則便會迷失了前行的方向。”
“您的道……”蘇清瀾喃喃自語,“是長生嗎?是成為傳說中的仙人?”
“可以這么理解。”洛星辰?jīng)]有否認,“修行之路,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每一步都充滿了未知與艱險。情感、欲望、羈絆……這些都是修行者需要勘破的障礙。所以我選擇清靜,并非故作清高,而是為了讓我的道心更加純粹,不被外物所擾。”
聽到“情感”和“羈絆”這幾個字,蘇清瀾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刺了一下,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酸楚。
她終于明白了。
她之前所有的試探、靠近,在他眼中,或許都只是紅塵中的一絲漣漪,微不足道,甚至是他需要主動避開的“障礙”。他所追求的,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大逍遙,大自在。而她,終究只是這滾滾紅塵中的一員。
“我明白了。”蘇清瀾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她站起身,對著洛星辰微微鞠了一躬,“今天是我冒昧打擾了。點心您……您嘗嘗吧,告辭了。”
說完,她便轉(zhuǎn)身,有些落寞地向門外走去。
就在她的手即將觸碰到門環(huán)的時候,洛星辰的聲音再次從身后傳來。
“你的心,亂了。”
蘇清瀾的身體一僵,停下了腳步。
“身居高位,執(zhí)掌權(quán)柄,心若不靜,極易做出錯誤的判斷。尤其是在如今這個風(fēng)雨欲來的時代。”洛星辰的聲音依舊平淡,“你帶來的點心,味道不錯。作為回報,送你一句忠告:守住本心,方能看清迷霧。”
蘇清瀾沒有回頭,她只是靜靜地站了幾秒鐘,然后低聲說了一句“多謝先生指點”,便拉開門,快步離去,背影顯得有些倉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