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頂山別墅,一個月來,始終籠罩在一層壓抑的陰云之下。
這棟曾經代表著凌云重回都市、睥睨天下的豪宅,如今卻像是一座華麗的囚籠,困著兩顆傷痕累累的心。
一個月的時間,對于凡人而言不過是彈指一揮,但對于凌云來說,卻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他自廢金丹,強行封脈,道基的損傷遠比想象中嚴重百倍。那枚他從前世記憶中尋得的、足以讓假丹修士一步登天的“九轉固元丹”,如今也僅僅是勉強將他那瀕臨破碎的金丹重新黏合在一起,像一件布滿裂紋的瓷器,稍有外力便會徹底粉碎。
他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靜坐修煉,試圖用微弱的靈氣去溫養寸斷的經脈。這個過程痛苦而緩慢,每一次靈氣的運轉,都像是無數根鋼針在血肉中穿行。他臉色蒼白,氣息虛浮,曾經那仙尊臨塵的睥睨之氣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病態的憔悴。若非他強大的神魂仍在,此刻的他,與一個身患絕癥的普通人并無二致。
然而,肉體上的痛苦,遠不及精神上的煎熬。
洛星辰離去前那句“沒那個實力,就別到處裝逼”,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進了他的道心。每當他運功受阻,痛楚難當之時,那淡漠的聲音就會在耳邊響起,一遍遍地嘲諷著他的無能與狂妄。
更讓他心如刀割的,是趙靈兒的狀態。
這一個月里,趙靈兒瘦了整整一圈,原本明媚動人的眼眸中,總是蒙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驚恐與哀傷。她變得異常敏感,夜里常常被噩夢驚醒,發出一聲聲凄厲的尖叫,然后蜷縮在凌云懷里,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
白天,她會陷入長時間的發呆,嘴里無意識地反復呢喃著同一句話。
“我的身上……好臟……那個魔鬼……那只手……那只咸豬手……他不停地……不停地在我的身上揉來揉去……”
她會一遍又一遍地洗澡,將皮膚搓得通紅,仿佛要將那層被玷污的記憶徹底洗掉。她把自己在墨家穿過的那套衣服,連同所有沾染上那日氣息的東西,全都用火燒成了灰燼。可那份屈辱的觸感,卻像是烙印一般,刻在了她的靈魂深處。
每當看到她這副模樣,凌云的心就如同被萬千毒蟲啃噬。悔恨、自責、滔天的殺意,在他胸中瘋狂翻涌,卻又被虛弱的身體死死壓制住。他痛恨自己的無力,痛恨墨家的殘忍,甚至……隱隱地痛恨那個輕易覆滅了墨家,卻又用一句話將他尊嚴踩在腳下的洛星辰。
是洛星辰救了他們,這點他無法否認。但也正是洛星辰那神明般的姿態,讓他更加清晰地認識到自己此刻是何等的孱弱與可悲。
這天下午,凌云結束了修煉,緩緩睜開眼。他看到趙靈兒又一次坐在落地窗前,抱著雙膝,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的云海,嘴里依舊在低聲地重復著那些讓他心碎的話語。
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她消瘦的肩上,卻驅不散她周身的寒意。
凌云心中一痛,拖著依然虛弱的身體,一步步走到她身后,輕輕地從后面將她攬入懷中。
趙靈兒的身體猛地一僵,像是受驚的小鹿,差點尖叫出聲。當她感受到是凌云熟悉的氣息時,才慢慢放松下來,但身體的顫抖卻無法停止。
“靈兒……”凌云的聲音沙啞而干澀,充滿了痛苦,“對不起……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
這一個月來,這句話他已經說過無數次。每一次開口,都像是在用刀子剜自己的心。
趙靈兒沒有回頭,淚水卻無聲地滑落,滴落在她自己的手背上,冰冷刺骨。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凌云以為她不會再回答。
突然,她轉過身,一把緊緊地抱住凌云的腰,將臉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仿佛要將自己整個人都揉進他的身體里。壓抑了一個月的恐懼、委屈、絕望,在這一刻終于徹底爆發。
“嗚……凌云……”她放聲大哭,哭聲嘶啞而絕望,“我好臟……我被那個老魔鬼碰過了……我配不上你了……我……我該怎么辦……”
她抬起那張淚流滿面的臉,眼中是令人心碎的卑微與乞求:“你……你還會要我嗎?”
凌云的心臟猛地一抽,痛得幾乎無法呼吸。他低下頭,用盡全身的力氣,緊緊地回抱著她顫抖的身體。
“傻瓜……”他的眼眶也紅了,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說什么傻話!你是我凌云最愛的女人,是我發誓要用生命去守護的人!怎么會不要你?永遠都不會!”
他捧起她的臉,用拇指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眼神堅定得如同磐石。
“靈兒,你聽著。你一點都不臟,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純潔、最美好的女孩。臟的是那些人,是這個骯臟的世界!我凌云在此立誓,今日你所受的屈辱,他日我必讓所有與此相關之人,百倍、千倍地償還!他們的神魂將在九幽冥火中哀嚎萬年,永世不得超生!”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前世仙尊的決絕與霸道,那股強大的意志力,似乎暫時壓制住了身體的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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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靈兒被他的眼神所震懾,哭聲漸漸止住,只是不住地抽噎著。她能感受到,凌云說的每一個字,都發自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