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呼嘯,將黑色的奔馳車包裹在其中,車內卻是一片死寂。
凌云單手握著方向盤,側臉的線條在城市流光溢彩的燈火中顯得格外冷硬。他沒有說話,但車廂內那股如有實質的威壓,卻像深海的水壓般,從四面八方擠壓著劉夢琪,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她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回到凌云公寓,大門在身后“砰”的一聲關上,那聲音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劉夢琪的心上,讓她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下。
“說。”
凌云脫下外套,隨意地扔在沙發上,轉過身,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鎖定了她。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說什么?”劉夢琪低著頭,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不敢看他。
“別跟我裝傻。”凌云的耐心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失,“你跟那個螻蟻,說了什么?”
“螻蟻”兩個字,他說得輕描淡寫,卻充滿了高高在上的蔑視,仿佛洛星辰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只可以隨腳碾死的蟲子。
劉夢琪的心猛地一緊,她想起了李嫣然那溫柔而堅定的話語,想起了洛星辰那淡然如水的眼神。她咬著下唇,聲音細若蚊蚋:“沒……沒什么。”
“沒什么?”凌云冷笑一聲,一步步向她逼近。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氣勢便強盛一分,那股屬于修真者的威壓毫不掩飾地釋放出來,壓得劉夢琪臉色愈發蒼白。
“劉夢琪,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是誰把你從泥潭里撈出來的?”凌云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眼神冰冷如刀,“我給你住所,給你用度,給你一個安穩的生活,讓你不必再去看任何人的臉色。而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背著我,去見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還對他哭訴?”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殘忍的譏諷:“你是不是覺得,那個醫生能給你什么?他能給你我現在所給的一切嗎?凡人就是凡人,目光短淺,愚不可及!”
“我沒有!”劉夢琪被他話語中的刺痛得抬起頭,眼中噙滿了淚水。
“沒有?”凌云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那個姓洛的螻蟻,三番兩次地攪動我的因果!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里面聊了多久?他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你敢用這種眼神看我?!”
他一把抓住劉夢琪的肩膀,力道之大,讓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說!你到底跟他說了什么!”
凌云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機。他已經決定了,等問出話來,就去徹底解決掉那個不知死活的螻蟻。一個凡人,竟敢覬覦他的女人,干涉他的事情,這是對他這位曾經的仙尊最大的挑釁!
感覺到他身上那股毫不掩飾的殺意,劉夢琪瞬間嚇得魂飛魄散。她不怕凌云對自己怎么樣,但她無法想象,如果因為自己,而害了洛神醫……那個唯一一個,告訴她“心病無藥可醫”,卻用另一種方式給了她希望的人。
“不要!你不要去找他!”情急之下,劉夢琪脫口而出。
這句話,無異于火上澆油。
“呵,這么維護他?”凌云怒極反笑,“看來,你們的關系果然不一般。”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劉夢琪急得眼淚直流,她知道自己再隱瞞下去,只會讓凌云的怒火更盛,后果不堪設想。她慌忙解釋道:“我只是……我只是心里難受,覺得快要死了,聽說他是神醫,才想去找他看看病!我什么都沒說,真的!他……他只是告訴我,‘心病還須心藥醫’,然后……然后你就來了!”
“心病還須心藥醫?”凌云咀嚼著這幾個字,臉上的怒意卻沒有絲毫消減,“好一個‘心病還須心藥醫’!他倒是會裝神弄鬼!”
看著凌云依舊不肯罷休的樣子,劉夢琪心中的恐懼,不知為何,漸漸被一股巨大的委屈和絕望所取代。李嫣然的話,如同種子,在她荒蕪的心田里,終于在此刻破土而出,長成了帶著尖刺的藤蔓。
她猛地掙脫了凌云的手,后退了兩步,淚眼婆娑地看著眼前這個既是她的“恩人”又是她痛苦根源的男人。
“對!我就是有心病!”她第一次沒有退縮,而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氣,用顫抖卻清晰的聲音喊了出來,“我的心病就是你給的!凌云,我受夠了!我真的受夠了!”
凌云愣住了,他似乎沒想到,一向溫順得像只貓一樣的劉夢琪,竟敢對他大吼大叫。
“你說什么?”他的聲音冷得能結出冰來。
“我說我受夠了!”劉夢琪像是要將二十七天來所有的痛苦都傾瀉出來,“我不能接受這樣不平等的對待!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想著你喜歡吃什么,變著花樣給你準備早餐、晚餐。我把這個家打掃得一塵不染,把你當祖宗一樣侍候著,我只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樣,多看我一眼,多陪我一會兒!”
“可是你呢?你天天去找那個趙靈兒!你可以陪她逛街,陪她看電影,陪她吃她喜歡的提拉米蘇,可你連回家吃一口我親手做的飯的時間都沒有!那碗我熬了兩個小時的粥,從滾燙到冰冷,最后被我倒進垃圾桶,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