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之巔,風聲嗚咽,夾雜著孟若璃壓抑不住的啜泣。那哭聲如同一根無形的針,刺痛著在場每一位曾與洛星辰有過交集的女子心扉。凌霜、李嫣然、柳紫煙、蘇清瀾,她們臉色蒼白如紙,劍無塵那句“你卻親手斬斷因果”如魔咒般在腦海中回響,將她們心中僅存的一絲幻想徹底碾碎。
是啊,兩萬五千年,對于凡人而言是數不清的朝代更迭,滄海桑田。但對于她們這些踏入仙途,壽元動輒以萬年計的修士來說,真的算得上遙不可及嗎?或許,那只是為自己內心動搖尋找的一個看似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她們曾以為時間會磨平一切,以為歲月是最好的解藥,卻未曾想過,當那個身影真的以超越想象的姿態歸來時,那份被歲月塵封的悔恨,會以如此慘烈的方式,百倍、千倍地反噬己身。
葉凡、立于一旁,心中亦是感慨萬千。他們看著這些曾經風華絕代,被譽為地球修真界明珠的女修們此刻的崩潰模樣,再看看那道白衣勝雪,自始至終神情都未曾有過絲毫波動的身影,心中對“道”的理解,似乎又多了一層殘酷而真實的認知。道途漫漫,一步踏錯,便是永恒的錯過。情愛糾葛,在真正的求道者眼中,或許真的只是過眼云煙。
洛星辰的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他的眼神深邃如亙古星空,不含一絲波瀾,既無憐憫,也無嘲諷,更無半分留戀。他仿佛在看一幅與自己無關的畫卷,畫中的人物無論悲喜,都只是風景的一部分。
他緩緩開口,聲音清冷而悠揚,如同自九天之外傳來,帶著一種超然物外的疏離感:“昔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爾等之道,不在于我,亦不由我定。過往因果,早已隨風而逝,無需再作糾纏。”
他的話語很輕,卻如黃鐘大呂,重重地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
孟若璃猛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他,聲音嘶啞:“洛……洛云,我們……我們真的錯了嗎?”
“對錯之論,于大道而言,并無意義。”洛星辰的視線并未停留在她身上,而是望向了那無垠的蒼穹,“生靈求存,擇木而棲,此乃天性。爾等選擇安穩,選擇依靠,本就無可厚,只是,你們選擇的道,與我之道,已然殊途。”
他頓了頓,語氣依舊淡漠:“今日之后,我將離開此界,去往更高維度,追尋那永恒之秘。爾等,好自為之。”
話音落下的瞬間,李嫣然等人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幾乎要窒息。離開?他又要離開了!這一次,或許便是永別。她們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挽留?質問?還是祈求?可最終,所有的話語都堵在了喉嚨里,化作了無聲的苦澀。她們明白,她們早已失去了任何開口的資格。
逍遙道人百無聊賴地摳了摳耳朵,對于眼前這番兒女情長的景象嗤之以鼻,正想開口說幾句風涼話,卻忽然間神色劇變。他那雙總是帶著幾分醉意的渾濁眼眸,此刻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死死地盯著宇宙深處。
與此同時,一直靜立如淵的劍無塵,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里也泛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他緩緩抬頭,目光仿佛穿透了時空維度,望向了某個不可知的所在。
“道友,須得小心了。”劍無塵輕聲說道,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認真,緩緩傳入洛星辰的耳中。
洛星辰微微頷首,他自然也感覺到了。
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變故。
并非是驚天動地的威壓,也非是毀天滅地的能量波動。恰恰相反,整個宇宙,在這一刻,陷入了一種詭異到極致的“靜”。
不是聲音的消失,而是“存在”的靜止。
風停了,不是沒有風吹,而是“風”這個概念本身被凍結了。
光凝固了,不是速度變慢,而是“光”的傳播屬性被剝奪了。
時間,空間,法則,大道……一切的一切,都在這一瞬間,仿佛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按下了暫停鍵。
青山之巔,所有人的思維都停滯了。葉凡保持著驚愕的表情,秦風維持著嘆息的姿態,就連孟若璃的淚水,都晶瑩地懸停在半空中,不再滴落。他們并非被某種力量禁錮,而是構成他們存在的“基本邏輯”被更高層次的存在覆蓋,讓他們失去了“動”的可能性。
唯有寥寥數人,依舊能維持著自我。
仙界的大軍還未完全撤離,那五位仙祖本來正準備率領天兵天將返回天庭,卻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駭得魂飛魄散。他們驚恐地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道祖級修為,此刻竟如陷入蛛網的飛蟲,連動彈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他們眼中的宇宙,正在以一種無法理解的方式“溶解”。
星辰不再是星辰,而變成了一個個毫無意義的幾何符號。星云不再是星云,而化作一團團無法被感知的混沌色塊。宇宙的背景,那深邃的黑暗,開始浮現出無數雙眼睛,每一雙眼睛背后,都代表著一條終極的“公理”或“定律”,冷漠地注視著這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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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道人臉上的狂傲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驚駭與狂躁的凝重。他咬著牙,艱難地開口,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是哪個小子?
他的話語看似狂妄,但那微微顫抖的身體,卻暴露了他內心的真實情緒。顯然,他認識這些存在的來歷,并且對其充滿了忌憚。
洛星辰的眉頭也微不可察地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