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被高樓切割成斑駁的碎塊,灑在一條并不算繁華、卻充滿了生活氣息的老街上。街邊梧桐樹的葉子在微風中沙沙作響,與不遠處主干道傳來的車流聲交織成一首都市的催眠曲。
就在這片嘈雜與寧靜的交界處,一個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攤位悄然出現。
一張老舊的折疊方桌,鋪著一塊洗得發白的藍布,布上用毛筆歪歪扭扭地寫著四個大字——“卜卦算命”。桌后坐著一個男人,約莫四十歲上下,相貌平平,是那種扔進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的類型。他身穿一件簡單的白色長袍,既不像道士,也不像僧人,更像是某個復古文化社團的成員,一時興起穿著戲服就跑了出來。
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雙目微閉,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既不吆喝,也不招攬,與旁邊賣貼膜的小伙和賣糖炒栗子的大媽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自然就是收斂了全部圣人氣息,將容貌氣質都化為凡俗的洛星辰。
“宿主,根據城市管理條例第三十七條,您這種未經許可的占道經營行為,將在三分鐘內引起執法人員的注意。”系統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洛星辰眼皮都未抬一下,淡淡地回應:“我在此處,便是此處的規矩。”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不遠處就走來了三名身穿制服的城管人員。為首的是一個國字臉,神情嚴肅的中年隊長,他身后的兩個年輕人則顯得有些懶散。
隊長走到攤位前,用指關節敲了敲桌子,發出“叩叩”的聲響。
“喂,這位先生。”隊長的聲音洪亮而威嚴,“這里不允許擺攤,你知道嗎?”
洛星辰緩緩睜開眼,目光平靜地看著他,沒有半分波瀾,仿佛在看一片飄落的樹葉。他沒有說話。
“聽見沒有?”旁邊一個年輕隊員不耐煩地說道,“趕緊收拾東西走人,別讓我們為難。這一片都是商業街區,影響市容。”
隊長抬手制止了年輕隊員,目光依然鎖定在洛星辰身上,他從這個看似普通的男人身上,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平靜,這讓他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放緩了語氣,盡量公事公辦地說:“先生,我們是按規定辦事。您如果沒有營業許可,請立刻收起攤位離開,否則我們將依法采取強制措施。”
洛星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他沒有起身,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一個念頭在心中悄然流轉。
如春風拂過平靜的湖面,只帶起一絲微不可見的漣漪。
下一秒,國字臉隊長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茫然。他皺起眉頭,看了看洛星辰的攤位,又看了看身旁的兩個隊員,眼神里充滿了困惑。
“我們……來這里干什么來著?”他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呃……”年輕隊員撓了撓頭,臉上的不耐煩變成了同樣的大寫的迷茫,“隊長,不是您說要過來巡查一下嗎?”
“巡查?”隊長環顧四周,街道干凈整潔,商鋪井然有序,“這里有什么好巡查的?一切正常啊。”
另一個隊員也附和道:“是啊隊長,我看挺好的。是不是記錯了?可能是要去西邊那條街吧?昨天有人投訴那里晚上燒烤攤太多。”
“西街?”隊長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對對對,肯定是西街!瞧我這記性,最近真是忙糊涂了。走走走,去西街看看。”
他轉身,大步流星地準備離開,仿佛身后那個算命攤位只是一個普通的街邊裝飾。走了兩步,他又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洛星辰,自言自語道:“這年頭還有人信這個,挺有意思的。”
說完,他便帶著兩個同樣一臉“原來如此”表情的隊員,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將剛才“要求收攤”的記憶徹底拋在了腦后。
從始至終,洛星-辰連一根手指都沒有動過。
……
柳紫煙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自從昨天在醫院檢查,拿到那張寫著“未見異常”的報告單后,她就一直處于一種不真實的幸福感中。她去吃了以前因為化療忌口而不敢吃的火鍋,去看了最新上映的電影,還在商場給自己和父親買了好幾身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