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之外的山坳,如今只余一片焦土,血煞宗的山門早已化為虛無的深淵,仿佛從未在這片天地存在過。
一處風光旖旎的草坪上,鳥語花香,靈氣氤氳。洛星辰隨意地坐著,身旁是三個剛剛經歷家破人亡的孩子。那對龍鳳胎尚且年幼,悲傷來得快去得也快,此刻正好奇地追逐著一只斑斕的靈蝶,稚嫩的笑聲偶爾響起,為這片寧靜添上幾分生機。
唯有那個年長些的女孩,靜靜地蜷縮在草地上,雙膝抱在胸前,將頭深深埋入臂彎,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顫抖。她不哭出聲,只是無聲地流淚,淚水浸濕了衣袖,滴落在青翠的草葉上,仿佛帶著無盡的悲涼。
洛星辰沒有出言安慰。他明白,這種剜心之痛,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他只是靜靜地坐著,釋放出一縷微不可查的溫和氣息,籠罩著這片草地,讓孩子們感到一種莫名的心安,也讓那女孩的悲傷,能在一個絕對安全的環境里,盡情地宣泄。
女孩的腦海中,一幕幕畫面不斷閃回。是父親寬厚的手掌,摸著她的頭,夸她懂事;是母親溫柔的笑靨,在灶臺邊忙碌,為他們準備可口的飯菜;是父母辛勞的背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為讓他們三姐弟能吃飽穿暖。那些平凡而溫暖的日常,如今卻成了最鋒利的刀,一刀刀割在她的心上。他們那么善良,那么努力地活著,為什么會落得如此凄慘的下場?為什么?
這個問題,無人能答。她只能任由悲傷的洪流將自己淹沒,一遍又一遍地感受著那份撕心裂肺的痛楚。
時間緩緩流逝,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天,或許更久。
草坪后方,那片被洛星辰以無上偉力開辟出的“問心道境”入口,空間如水波般蕩漾起來。一道略顯狼狽的身影從中走出,正是李清月。
此刻的她,衣衫雖整潔,但神情卻充滿了疲憊與沮喪。她的氣息比進入前凝練了許多,顯然在道境中歷經了無數磨礪,道心堅固了不少,可那層從筑基大圓滿通往金丹期的壁壘,依舊堅如磐石,紋絲不動。
她看到了不遠處的洛星辰,以及那三個陌生的孩子,尤其是那個沉浸在悲傷中的女孩,讓她心頭一緊。但此刻,她滿心都是對自己無能的羞愧與內疚。她來到洛星辰面前,深深地低下頭,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前輩……晚輩……晚輩無能,還是……還是沒能突破。”她緊咬著嘴唇,眼眶泛紅,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她知道前輩為她開啟這等神奇秘境耗費了心力,自己卻如此不爭氣,實在無顏面對。
洛星辰看著她,臉上沒什么表情,心中卻是一陣無語。
“你在里面待了多久?”他平靜地問道。
李清月茫然地抬起頭:“晚輩不知,感覺……感覺像是過了十幾年,甚至更久……”
洛星辰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他開啟的“問心道境”,時間流速與外界是一百比一。外界一天,里面便是百日。算下來,她在里面已經磨礪了近三十年!三十年的心境錘煉,加上她原本就被譽為青云宗數百年一遇的天才,竟然連個金丹都結不了?
“你不是說,你是青云宗的天之驕女嗎?”洛星辰的語氣依舊平淡,但聽在李清月耳中,卻比任何嚴厲的斥責都讓她難堪。
“我……”李清月羞愧得無地自容,頭垂得更低了,“前輩,晚輩……晚輩辜負了您的期望。求求您,您神通廣大,還是直接……直接幫我突破金丹吧。”說到最后,她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和哀求。靠自己,她真的看不到希望了。
洛星辰長長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本座自踏入修行路,至今已有百萬載歲月,見過的生靈如恒河沙數,卻從未見過……天賦如此廢材之人。”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李清月腦海中炸響。她嬌軀一顫,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一直以來的驕傲、自信,在這一刻被擊得粉碎。原來,在真正的大能眼中,自己引以為傲的天賦,竟是“廢材”二字。她不敢辯駁,也不敢說話,只是僵在原地,任由那股巨大的羞辱感將自己吞噬。
洛星辰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也懶得再打擊她。他的永恒空間里,存放著無數諸天萬界的秘境。那些秘境,最垃圾的一個,準入門檻都是金丹期。以李清月這天賦,別說金丹秘境,就算扔進一個煉氣期的試煉秘境,恐怕也是九死一生,進去就得涼。罷了,罷了,終究是自己帶出來的人。
就在這時,那個一直沉默哭泣的女孩,似乎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緩緩抬起了布滿淚痕的臉。她看著洛星辰,眼神中帶著一絲希冀和堅定。
“仙人,”她的聲音沙啞而微弱,“您能……教我修行嗎?我想變強,不為報仇,只為將來能保護我的弟弟妹妹。”
洛星辰的目光轉向她。他看了一眼,心中便有了判斷。這女孩是此方修真大陸的原住民,按理說體質不會太差。然而,神念掃過,他再次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