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死寂,是一種比任何聲音都更刺耳的宣告。
那曾以圣人之軀,于虛無中強行開辟一方永恒凈土的白衣身影,已然化作億萬光點,消散于自己所守護的新生銀河系之中。他的圣魂崩解為純粹的道蘊,融入了這片星海的法則里,從此,這片宇宙的星光,便染上了他道痕的余溫。
邏輯天庭與因果神殿,那兩個代表多元宇宙至高秩序與鐵律的龐然大物,在抹除了“變量”之后,便悄然隱去,仿佛從未出現過。它們是絕對的“理”,沒有情感,沒有喜悅,只有對平衡的極致維護。洛星辰的隕落,對它們而言,不過是完成了一次微不足道的“秩序修正”。
但在玄天道人的小宇宙內,這片死寂卻化作了撕裂心扉的哀鳴。
光幕之上,最后的畫面定格在那片重新煥發(fā)生機的銀河系,星云璀璨,星辰溫柔,美得令人心碎。然而,創(chuàng)造這一切的偉岸身影,卻再也尋覓不到了。
“為什么……為什么你不出手?!”
一聲壓抑著極致痛苦與憤怒的質問,打破了這片凝固的悲傷。凌霜的嬌軀在劇烈顫抖,平日里清冷如冰霜的眼眸此刻赤紅一片,淚水如決堤般滾落。她猛地沖到那個自始至終都只是旁觀的神秘男子——劍無塵面前,雙手死死地攥住他素白的長袍衣角,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你明明那么強……你比他更強,不是嗎?為什么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你為什么不救他?!”她的聲音從最初的嘶吼,到最后已是泣不成聲的嗚咽,每一字都帶著血淚。
劍無塵的目光深邃如古井,不起絲毫波瀾。他沒有拂開凌霜的手,只是靜靜地垂眸,看著這個為洛星辰之死而肝腸寸斷的女子,語氣平淡得近乎冷漠:“圣人對抗邏輯天庭與因果神殿,其結局,從他選擇逆轉時空、復活七十億生靈的那一刻起,便已注定。”
他頓了頓,聲音依舊沒有情緒起伏,卻讓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刻入眾人心底:“我想幫他,但他不需要。他的道,是‘由他來定’,而非‘由他人來助’。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是他道心的圓滿。我若出手,便是對他道的玷污。況且……”
劍無塵的視線緩緩掃過眾人,最終落在虛空之上,“……我也無能為力。”
這最后五個字,輕描淡寫,卻讓心神險些崩潰的玄天道人渾身一震。這位太乙金仙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意味著什么。連這位深不可測、強到無法理解的存在都說“無能為力”,那便意味著,那的確是無法逾越的鐵律,是真正的絕境。
“不……不可能……”凌霜無力地松開了手,踉蹌著后退幾步,跌坐在地,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淚水模糊了視線。洛先生……那個總是云淡風輕,仿佛世間萬物皆不在意的身影,那個賜予她《太古弒神劍典》與洪荒破天劍,引領她走上真正強者之路的人……就這么……沒了?
與此同時,在永恒空間之內。
這片由系統(tǒng)開辟的獨立維度,正隨著主人的隕落而變得不再穩(wěn)定。空間壁壘上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紋,內部的法則也開始紊亂。
洛璃靜靜地懸立于虛空之中,她那張十一二歲的稚嫩臉龐上,沒有孩童該有的表情。三千年的磨礪,早已讓她擁有了一顆遠超外表年齡的滄桑之心。她一直靜靜地看著,看著師尊從容應對,看著師尊鏖戰(zhàn)諸天,看著師尊……身死道消。
她一直強忍著,因為她知道,師尊不喜歡軟弱。
可是,當宇宙間再也感知不到那熟悉的氣息,當那份獨一無二的因果聯系徹底斷裂時,那根緊繃了三千年的弦,終于“啪”的一聲,斷了。
一滴晶瑩的淚珠,從她清澈的眼眸中滑落,劃過光潔的臉頰,滴入虛無。
就像是點燃了引線的炸藥,這滴淚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偽裝與堅強。她小小的身軀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壓抑在喉嚨深處的悲鳴再也無法抑制。
“師……尊……”
她發(fā)出了微弱而破碎的呼喚,隨即,排山倒海的悲傷將她徹底吞沒。她蜷縮起身體,雙手緊緊抱住膝蓋,將臉埋入其中,失聲痛哭。那哭聲不似孩童的嚎啕大哭,而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無聲的哽咽與抽泣,充滿了絕望與孤獨,仿佛整個世界都拋棄了她。
隨著她的情緒失控,整個永恒空間劇烈震蕩起來。失去了圣力維持,又因洛璃心境的崩潰,這方世界再也無法維系。空間法則徹底崩解,整個維度如同鏡花水月般,寸寸碎裂,化作了最純粹的虛無。
被安置于其中的新生銀河系,失去了永恒空間的庇護,在宇宙法則的牽引下,緩緩地、自動地回歸到了它原本應該存在的坐標之上,重新成為浩瀚宇宙中平凡而又特殊的一員。
玄天道人的小宇宙內,劍無塵似乎早已預料到這一切。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永恒空間消散,然后對著小宇宙內的眾人,淡然開口:“此間事了,爾等也該回歸故土了。”
話音未落,他輕輕一揮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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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無法抗拒的柔和力量包裹住小宇宙內的所有生靈。下一刻,天旋地轉,空間變幻。當眾人再次回過神來時,他們已經站在了那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復原后的華夏,腳下是堅實的泥土,頭頂是蔚藍的天空,遠處的城市輪廓與記憶中別無二致。
一切都回來了,除了那個人。
眾人還處于恍惚之中,沈千雪的身影卻第一個動了。她身形一閃,來到劍無塵面前,那張總是帶著一絲邪魅與冷傲的臉上,此刻寫滿了焦急與最后一絲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