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不一樣。”
他將兩塊木頭再次合上,“當外力從這邊來的時候,陽榫受壓,它會順著這螺紋,往陰卯里鉆得更深。”
“這股壓力,就變成了讓它們咬合得更緊的力,這叫力隨形走,陰陽互易。”
“力,沒有消失,它變成了鎖。”
“所以,它不是死的,它是活的。外力越強,它內部的鎖緊力就越大。只要木頭本身不毀,這卯榫,就永遠不會開。”
力隨形走……陰陽互易……
林逸呆呆地站在原地,腦子里思緒萬千,但紛紛擾擾的捋不出個線頭。
這些詞匯,他一個都聽不懂,但這些詞匯組合起來所描述的那個物理現象,他卻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種他從未想象過的、將材料力學、結構動力學和某種古老東方哲學完美融合在一起的、神一般的構想。
他從小就是天才,過目不忘,對數字和公式有著神賜般的天賦。
他信奉數據,信奉模型,信奉一切可以被量化和驗證的科學。
他鄙視一切模糊的、不可證偽的經驗之談。
“我……”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想問的還有很多,關于材料的選擇,關于加工的工藝,關于耐久性的計算……
魯班沒再理他,轉身又去訓斥那些工人了。
周墨看準時機,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微笑。
“小林啊,現在,還覺得我們是民科嗎?”
林逸猛地回過神,他轉過頭,沒有回答周墨的問題,而是快步走回了客廳。
他徑直走到那張擺著青銅零件的桌子前,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堆被他斷言為地攤貨的廢銅爛鐵。
一個用“陰陽”理論造出賽博卯榫的神秘老頭……
一個出手闊綽、行事詭異的年輕土豪……
這個地方,處處都透著邪門。
他的心神激蕩,腦子里亂成一團。
一種強烈的、幾乎要將他吞噬的好奇心,瘋狂地滋生出來。
他重新戴上那雙被他丟在桌上的白手套,這一次,他的動作不再是敷衍。
“周先生,”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能讓我……再看看這些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