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近了,那種視覺沖擊力更加強烈。
他伸出手,顫抖地撫摸著一根立柱上如同龍鱗般層層疊疊的卯口,理智告訴他,這種復雜曲面的加工精度,絕不是手工能做出來的。
這必須是頂級的五軸數控機床,配合他只在科幻電影里見過的算法模型,才有可能實現。
可這又怎么解釋?
“看什么看?離遠點!砸到你個小年輕,我可賠不起!”
一個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林逸抬起頭,看到那個老頭,對著幾個工人指指點點。
“這根飛椽,入榫淺了半寸!拆了,重來!”
“說了多少遍,陽榫為天,陰卯為地,天地交合,方得穩固。你這卯口鑿得歪歪扭扭,陰陽不調,是想讓這房子早夭嗎?”
老頭的嗓門極大,罵起人來毫不留情。
幾個膀大腰圓的施工隊老師傅,因為周墨給的錢多,也都樂樂呵呵的聽話。
林逸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一個鄉下老木匠,嘴里念叨著什么陰陽天地,指揮著一群工人,造出了一個連他這個博士都看不懂的建筑結構?
這個世界,是不是哪里出了問題?
他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前去,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專業而克制。
“老師傅,請問一下。”
魯班正罵在興頭上,被打斷了很是不爽,斜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問:“干啥?”
“這個結構,”林逸指著那令人匪夷所思的螺旋卯榫,“是您設計的?”
“怎么?有問題?”
魯班把手里的半截墨斗往腰間一別,雙手抱胸,一副“你小子又想找茬”的表情。
“不,不是有問題。”
林逸深吸一口氣,用請教的口吻問道,“我想請問,您這里的設計原理是什么?”
“我看不到任何加強筋或者應力分散結構,但它整體的穩定性又高得不可思議。”
“這種……這種曲線咬合,它在受到側向剪切力的時候,是如何保證連接強度的?”
他一連串的專業術語,讓周圍的工人都聽得云里霧里。
魯班卻聽懂了。
這小子剛剛拽的二五八萬的,現在立馬變了個臉啊。
他往身后的周墨使了個眼神,那意思是,看老夫給你把這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