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在哭那顛沛流離、如喪家之犬的過去。
他只是覺得,自己終于……落地了。
像一顆在狂風中飄零了數百年的種子,看盡了世間滄桑,嘗遍了人間苦楚,終于找到了可以扎根的土壤。
他緩緩起身,走到正在工地邊上,大聲指揮著工人搬運水泥的周墨身邊。
他將那張比傳國玉璽還要珍貴的身份證緊緊攥在手心,彎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周哥,謝謝你。”
聲音不大,甚至帶著一絲哽咽的沙啞,卻蘊含著千鈞之重。
周墨停下呼喊,回頭看著他,看著他通紅的眼圈和那份發自肺腑的感激,心中某個角落也變得柔軟起來。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朱允的肩膀,咧嘴笑了。
“傻小子,矯情什么。”
“以后,你就是我弟。走,哥帶你學車去,以后我要是當了大老板,出門,你得給我當司機。”
于是,朱允的生活,翻開了嶄新而又光怪陸離的一頁。
他的每一天都被周墨安排得滿滿當當。
上午,他像個蒙童,跟著周墨學習簡體字,辨認那些他聞所未聞的歷史書,試圖理解這個世界的規則和秩序。
下午,則是他一天中最痛苦的時光。
他被周墨按在書房里,面前擺著一部冰冷的手機,屏幕上亮著一個名為“駕考寶典”的天魔法器。
“來,允炆,啊不,朱允,集中精神,把這套題刷了。”
周墨的聲音如同夢魘。
朱允看著屏幕上那些由線條和箭頭組成的奇特符號,看著那些匪夷所思的問題,感覺自己的腦袋,比當年批閱堆積如山的奏折時還要疼上三分。
“圖中這個紅色圓形里面一個白色橫杠的標志是什么意思?”
朱允緊鎖眉頭,將自己代入一個巡視領地的君王視角,沉思半晌,試探著回答。
“此乃禁令。圓,象征天道規矩;白杠,意為一刀兩斷。合之,莫非是……禁止通行?意為前方乃皇家禁區,擅入者斬?”
“噗——”
周墨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嗆得連連咳嗽。
“斬你個頭啊!這是禁止駛入!意思是你不能從這條路開車進去,懂嗎?也算你蒙對了一半!下一題!”
朱允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
“夜間在沒有中心隔離設施或者沒有中心線的道路上,機動車遇相對方向來車時,應當如何使用燈光?”
這個問題,朱允沉吟了許久。
他腦中浮現出兵法韜略,將這昏暗的道路想象成了兩軍對壘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