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鍬一鍬地干著,動作算不上熟練,但很認真。
“陛下!使不得啊陛下!”一個年長的內侍都快哭出來了,跪在地上磕頭。
“此等污穢之物,豈能讓龍體觸碰!讓奴婢們來!讓奴婢們來!”
“無妨。”劉秀抹了把額頭的汗,看著那座初具雛形的糞堆,眼中竟有幾分欣慰。
“此非污穢之物,乃是能讓土地飽腹的飯食,你們不懂,日后便知。”
“都動起來,把水提來,澆透了。”
皇帝親自動手,內侍們再不敢怠慢,一個個忍著惡臭,學著劉秀的樣子,開始建造那座奇怪的糞山。
接下來的數日,洛陽宮中開始流傳起一些奇怪的傳聞。
說皇帝陛下不知為何,迷上了種地,整日在北宮的廢園子里擺弄些花草……不,是糞土。
說他每日清晨必去,親自動手,弄得滿身泥污,還樂在其中。
早朝之上,空氣都有些凝重。
終于,大司徒韓歆手持笏板,出列,聲音沉痛。
“陛下!臣聞陛下近日沉湎于苑囿,親近穢物,此非人君所為!”
“如今四海初定,百廢待興,陛下當以朝政為重,宵衣肝食,奈何效仿農夫之舉?”
“長此以往,恐失人君威儀,令天下臣民非議!懇請陛下以江山社稷為重,遠離奇技淫巧!”
韓歆是劉秀的故交,也是肱骨之臣,他的話分量極重。
話音剛落,大司空、光祿勛等人紛紛出列附和。
“韓公所言極是,陛下當以國事為重!”
“田間之事,自有農官,何須陛下親為?”
朝堂上一片附和之聲。
劉秀坐在皇座之上,面色平靜地聽著。
他沒有動怒,等他們都說完了,才淡淡地問了一句。
“依大司徒之見,何為江山社稷之重?”
“自是整頓吏治,安撫萬民,恢復禮樂,教化天下!”
韓歆答得慷慨激昂,這是儒家士大夫的標準答案。
“說得好。”劉秀點了點頭,忽然站起身,走下御座,來到大殿中央。
他的目光掃過滿朝文武,“可吏治如何整頓?萬民如何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