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端著托盤,不是彎腰收拾殘局。
是穿著干凈的衣服,踏著平穩的步伐,站在光里,和他們說一句話,而不必害怕會被呵斥、被踢開。
這個念頭一起,就像火星落進干草堆,瞬間燎原。
她不知道怎么做到。她不識字,沒受過教導,連貴族的名字都叫不全。但她知道,不能再只等著別人給她一條路。她得自己找。
她緩緩松開拳頭,指尖因用力太久有些發麻。她不再看那扇窗,轉身朝回廊深處走去。腳步仍慢,但方向變了。不再是通往仆舍的窄道,而是沿著主堡側翼,往更幽靜的地方去。
石墻夾道變窄,空氣更冷。她走過一間偏廳,門虛掩著,縫里透出一點油燈的光。她停下。
門內有書架。幾排木格嵌在墻上,上面立著厚厚薄薄的冊子。一本攤開的本子放在小桌上,紙頁泛黃,墨跡清晰。沒有人影,似乎主人剛離開不久。
她沒推門。也不敢湊近去看。但她記住了位置——第三道拱門右側,銅把手上有道劃痕。
她繼續往前走了一段,確認四周無人,才停下。
她抬起右手,輕輕活動手指。掌心的繭蹭過唇邊,留下一道淺灰印子。然后她將手收進袖中,像藏起一個秘密。
遠處鐘樓敲了兩聲。夜已很深。
她轉身往回走,步伐比來時快了些。經過那排高窗時,她沒有再停留。燭光依舊明亮,笑聲隱約傳來,但她不再感到刺痛。
她只是看了一眼,便低頭穿過廊柱間的暗影。
她的鞋底踩過石板接縫處的一片落葉,發出輕微碎裂聲。
她走到回廊盡頭,拐入通往仆舍的小徑前,最后回望了一眼主廳方向。
燈火未熄。
她吸了口氣,邁步進去。
風從背后吹來,卷起一片枯葉,拍在緊閉的窗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