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鳳知微說。
顧承淵不問緣由,只在下一條街猛地加了兩分力。兩人的步律瞬間拉高,卻仍不失節(jié)奏。等他們抵達(dá)西門時,天邊已經(jīng)壓下了沉沉一片烏云。
“今天會有雨。”鳳知微抬頭。
“越大越好。”顧承淵笑了一下,“雨能打亂他們的步律。”
城門已半掩。鳳知微遞上臨時的“外調(diào)修學(xué)”腰牌,守門軍卒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顧承淵。顧承淵把腰間佩刀抬了抬,讓他清楚地看見刀柄上的“禁軍”印。
“奉旨押送。”他簡短道。
雨剛好在此刻落下。第一滴砸在腰牌上,墨色暈開了一圈,遮住“外調(diào)”的一半字。
守門軍卒猶豫片刻,終究側(cè)身讓出一條路。
出得西門,風(fēng)立刻變得自由起來,不再帶著城墻和灰鐘的味道。山道曲折向上,雨越下越密,打在石階上濺起一層白霧。
“今夜不能回城了。”顧承淵說。
鳳知微點(diǎn)頭:“那就上山。”
山腰有一座荒廢的土地廟,早年香火鼎盛,如今只剩半截牌位和一屋子的塵。她記得風(fēng)鑒冊里曾有一條注:“東淵西山古廟,可避風(fēng),亦可藏?zé)簟!?/p>
他們轉(zhuǎn)過第三個山彎時,雷聲終于落下,像有人在天幕上撕了一道口。雨成了簾,世界一時間只剩下水的聲音。
“快到了。”顧承淵伸手,將她往自己身前一擋,替她擋住半面風(fēng)雨。
鳳知微卻在雨聲中輕輕笑了一下:“風(fēng)在幫我們。”
“哪里幫?”
“它在把所有人的蹤跡洗成一幅畫。畫多了,就沒人看得清哪一筆是我們。”
顧承淵聽懂了,嘴角也勉強(qiáng)勾起一點(diǎn):“那我們,就畫得瀟灑些。”
第二幕·風(fēng)暴山廟·心火共鳴
山廟比她記憶中更破。
門板歪斜,廟檐的風(fēng)鈴斷了一只,剩下一只在風(fēng)中孤零零地響。廟里供桌上的泥塑早被雨侵得斑駁,只勉強(qiáng)能認(rèn)出是個手持如意的土地神。
顧承淵把門板頂上,用一塊石頭卡住。他先把衣袖上的雨水?dāng)Q干,又撕了自己的外袍鋪在地上:“你先坐。”
鳳知微沒有客氣,順勢在供桌旁坐下。她的鞋底全濕了,腳尖滲出冷氣。她把木匣放在膝上,指尖輕輕敲了兩下。
“殘片在躁。”她說。
顧承淵生起一小堆火,火光把狹小的廟里照出一點(diǎn)顏色。他走過來,在她對面坐下:“它怕被奪?”
“不,它怕被孤立。”鳳知微把匣子打開一條縫。里面兩片黑得近乎透明的碎晶靜靜躺著,碎晶之中有細(xì)極的光紋在緩慢移動,像一張正在被擦除又不斷重寫的譜。
“它們原本連著‘灰脈域’,如今只剩這一角。”她低聲,“它在試圖重新接上那張網(wǎng)。”
“能讓它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