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吹,燈兩搖;天不語,人自燒。”
她眉心一動,推門而出。院墻角,幾個乞童圍著火盆取暖,灰燼中畫著一個極小的符號——一個圈,圈里一豎,一點心印。鳳知微指尖輕撫那痕跡,心口輕顫:這是理會的舊暗號。
“誰教你們的?”她蹲下問。
一個瘦小的男童抬頭,眼底映著火光:“有人給我們饅頭,叫我們寫,說寫了就不冷。”
鳳知微緩緩起身,看那火光映在墻上。那不是誰的命令,而是理的余燼。它在人間蔓延,化作溫度。
顧承淵從暗處走來:“什么?”
鳳知微答:“理會沒滅。它散在民間——成了火堆旁的歌。”
顧承淵抬頭,夜空霧沉。風向鳥在她肩頭微動,尾羽絲線突然顫了兩下。
鳳知微神情一凜:“風向不對。”
她抬頭,遠天一角泛出微紅,如血般的霞在夜色中反光——那不是晨,是追風陣的反照。
顧承淵迅速掣劍:“命殿的人?”
鳳知微沉聲:“他們在追——從風向看,至少兩股。天命殿不甘心。”
風聲漸急,驛站的火被吹得幾乎熄滅。鳳知微抬手護火,眼底是冷靜的光:“若他們以風追我,我便以理反風。”
她轉(zhuǎn)身入屋,取出風鑒冊與風向鳥,迅速在桌上攤開。顧承淵立在門口守望,劍鋒在冷光中折出一道銀線。
“以西風為軸,逆時校拍三次。”鳳知微邊算邊低語,“他們的陣法用風頻定位,只要錯開節(jié)拍,就能讓他們追風失焦。”
顧承淵不解:“什么意思?”
鳳知微笑了笑:“讓他們以為我們往東。”
她拿起那只小風向鳥,撥動尾羽,使其指針偏離一線。風聲似被引向他方。屋外傳來輕微的“嘶”聲——是追陣撞風失焦的音。
顧承淵收劍,側(cè)首看她:“你這法,倒像兵法。”
鳳知微笑:“理與兵,本無界。”
屋外風急復緩,霧色重新安定。鳳知微走到門口,仰望夜空。天命殿的陰影被風層層隔開,遠遠退去。她輕聲道:“火不在宮里,它在人間。”
顧承淵低聲問:“那下一步?”
鳳知微合上冊頁:“順風,往北。理會在那邊。”
遠處的天際,一抹青光緩緩升起。風,正帶著火,繼續(xù)往前。
驛站的火重新燃起,映亮她的側(cè)顏。那一刻,顧承淵看著她,忽然覺得這場“流放”,更像是一場覺醒的啟程。
風聲拂過他們的影,火光微顫,像是應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