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是一身墨色常服,只是腰間束了素帶,面容冷峻,眼下帶著些許疲憊的青影,但那雙眸子,在暮色中依舊銳利如鷹。
他未通傳,徑直入了府,顯然是早已安排。夏茂山聞訊趕來,見他突然而至,心中驚疑,連忙將他請入書房。
“王爺此刻親至,不知有何要事?”夏茂山屏退左右,低聲問道。
易子川并未客套,直接道:“京中局勢初定,然暗流未止。三日后,先帝靈柩移奉皇陵,太子將于樞前即位。此間不容有失。”他目光轉向隨后被請來的夏簡兮,語氣放緩了些,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屆時,你隨夏將軍一同入宮。”
夏簡兮心中微震。新帝登基大典,命婦貴女入宮朝拜是慣例,但由他親自前來告知,意義非同一般。這不僅是讓她露面,更是向所有人宣告她的地位。
“是,王爺。”她垂眸應下。
易子川看著她沉靜的模樣,眸色深了深,忽然道:“伸出手來。”
夏簡兮不明所以,依言伸出右手。
易子川自懷中取出一個不及巴掌大的錦囊,放入她掌心。錦囊是素凈的青色,入手卻沉甸甸的,帶著他身體的余溫。
“宮中人多眼雜,戴上這個。”他語氣平淡,“若遇非常之事,捏碎它。”
夏簡兮握住那錦囊,觸手冰涼堅硬,不知內里是何物。但他此舉,無疑是對她安危的又一層保障,也是一種無聲的信任與托付。
“多謝王爺。”她將錦囊仔細收好。
易子川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復雜,有關切,有審視,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期待。他未再多言,對夏茂山略一頷首,便如來時一般,悄然離去。
來去如風,卻在她心中再次投下重重的漣漪。
夏簡兮握緊袖中的錦囊,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新帝登基在即,她知道,真正的風波,或許才剛剛開始。而她和易子川,也將在這權力的頂峰,迎來屬于他們的未知前路。
她不再是那個只能躲在父兄羽翼下的夏家女,她即將站在那個男人的身邊,共同面對這天下最烈的風,最猛的浪。心中雖有忐忑,但更多的,是一種破繭而出的決然。
夏簡兮隨父親夏茂山入宮,依制立于命婦隊列之中。她身著合乎規制的淡雅衣裙,發髻簡單,只簪一朵素白銀花,脂粉未施,卻因那份沉靜的氣度與絕麗的容顏,在人群中依然顯眼。她能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探究的、羨慕的、嫉妒的,亦有來自某些角落、帶著冷意的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