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的氣勢不由自主地散發開來,整個宮殿的溫度驟然下降,虛空微微扭曲,連一旁的遺塵谷主都感到一陣心悸,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荊父被兒子的氣勢所懾,卻又在那份焦急與壓迫中,感受到了那份深藏的、源自血脈的關切。他淚流滿面,仰望著兒子已然能撐起一片天地的身影,積壓了數十年的秘密、恐懼與思念,在這一刻終于決堤。
“那不是…不是什么邪魔低語…也不是什么冰冷的器物…”荊父的聲音破碎不堪,每一個字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帶著血淚的痕跡,“那聲音…是你母親…是你母親留在你血脈深處的一縷…殘魂碎片?。 ?/p>
轟——?。?!
盡管已有猜測,但當這句話真真切切從父親口中說出時,荊青冥依舊感覺自己的神魂仿佛被九天雷霆正面擊中!整個人僵在原地,瞳孔收縮到了極致!
系統…
是母親的一縷殘魂碎片?!
那個指引他從絕望中爬起,賦予他吞噬污染之力,伴隨他一路廝殺至今的“系統”…竟是母親的一部分?!
無數的畫面在他腦中瘋狂閃現:第一次激活系統時的冰冷提示、吸收污染時的痛苦與狂喜、解鎖新能力時的精準說明、發布任務的機械音調、面對邪神低語時系統提供的微弱屏蔽…
這一切的背后,竟是一縷殘魂?一縷來自他素未謀面、生死不知的母親的殘魂?!
巨大的沖擊讓荊青冥心神搖曳,但他很快強行鎮定下來,深吸一口氣,眼底的震驚被一種極致的冰冷與銳利所取代。他需要真相,全部的真相!
“繼續說!”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周遭的空氣幾乎凝固,“我母親是誰?她為何會只剩一縷殘魂在我體內?這又為何會化成所謂的‘系統’?她在哪里?!”
感受到兒子語氣中那不容退縮的決絕,以及那深藏于冰冷之下的洶涌情感,荊父知道,再也無法隱瞞了。他顫抖著,用嘶啞的聲音,開始揭開那塵封的、血腥而悲壯的秘辛。
“你的母親…她…她并非此界之人?!鼻G父的目光變得悠遠而痛苦,仿佛穿透了時空,回到了遙遠的過去,“她來自一個早已湮滅在時光長河中的古老之地——‘萬花祖塚’,她是那一族最后一代的‘護花人’…”
“萬花祖塚…護花人…”荊青冥喃喃重復,這兩個詞,他在吸收那些高等污染源時,偶爾在血脈記憶碎片中驚鴻一瞥見過!
“那一族…天生與萬物生機親近,尤擅馭使百花,擁有不可思議的生命之力。而‘護花人’,便是族中最核心的傳承者,守護著族裔與生命的本源?!鼻G父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眷戀與敬畏,“你母親…她的名字叫做‘瓔’。”
“瓔…”荊青冥在心中默念這個陌生的名字,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與悸動自血脈深處涌起。
“我們相識于微末,她因故流落此界,我不過是凡俗花匠…但她從不嫌棄…”荊父臉上浮現一抹虛幻的幸福,隨即被巨大的痛苦淹沒,“然而,好景不長…她族群的敵人…或者說,她們那一族力量源頭的‘另一面’…追來了…”
“另一面?”荊青冥敏銳追問。
“生命…往往與死亡相伴。極致的生機…也可能滋生出最深邃的…寂滅與腐朽…”荊父的聲音充滿了恐懼,“萬花祖塚的力量,在某個遠古時代發生了可怕的分裂與變異,衍生出了另一種以‘污染’、‘吞噬’、‘畸變’為本源的力量…它們自稱‘蝕淵’,視萬花祖塚為死敵,誓要將其徹底吞噬、融合…”
荊青冥心中再震!蝕淵?莫非如今侵襲世界的邪魔污染,其源頭便是…
“你母親曾言,蝕淵之力,本質是失控的、充滿惡意的生命吞噬與扭曲欲望,是走向毀滅極端的生機…它們渴望吞噬一切生命與秩序,將萬物拉入永恒的污穢混沌?!鼻G父證實了他的猜想,“當年的追殺者,便是蝕淵的先鋒…為了不牽連我與尚在腹中的你,你母親…她…她選擇了獨自引開強敵…”
“臨別前,她以燃燒自身大半神魂與生命本源為代價,將自身的一縷本源魂絲與‘護花人’的部分核心傳承,封印在了剛剛孕育你的胎息之中…她說,這縷魂絲蘊含她最純粹的守護意志,會在你血脈覺醒、尤其是遭遇生死危機或接觸同源之力時被激活,化作最本能的指引,護你周全…或許,她希望這縷魂絲,能引導你走向生機的道路,而非…被另一面吞噬…”
荊青冥徹底明白了!
系統那冰冷的提示音,那精準的吸收轉化指引,那發布的看似任務實則是逼迫他不斷適應、掌控污染力量的行為…這一切,都是母親那縷殘存的守護意志,在本能地、以她所能理解的方式,在保護他,引導他!
它不是沒有感情,而是…只剩下了最純粹的執行邏輯!它所有的“獎勵”和“升級”,都是為了讓他更好地活下去!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滾燙的情緒猛地沖上荊青冥的喉嚨,讓他幾乎窒息。他想起每一次吸收污染時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想起系統冰冷的“優化方案”,想起它一次次將自己推向更危險的境地卻又總能留下一線生機…
原來,那是一個母親,在魂飛魄散邊緣,能為孩子做的…最后、也是最笨拙的守護!
“她…后來呢?”荊青冥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他幾乎不敢問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