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無間花境的瘴氣突然向兩側分開,露出條由蝕靈花鋪就的大道。荊青冥踏著花瓣前行,身后跟著浩浩蕩蕩的半污染者軍團——他們的武器上都纏繞著生滅之火,鎧甲上烙印著黑蓮與青冥草交織的圖騰。
仙宗方向,林風穿著囚服,被兩名枯木衛押著走來,他的眼中沒有了往日的桀驁,只剩下麻木的順從。當經過蘇清漪身邊時,兩人都沒有抬頭。
荊青冥沒有回頭,只是抬手一揮。
無間花境的核心地帶,那枚融合了黑白蓮華的蓮子突然裂開,綻放出朵遮天蔽日的巨花——花瓣純白如霜,花芯墨黑如淵,花蕊中懸浮著個微型世界,里面有山川河流,有草木生靈,正是用生滅權柄創造的“小乾坤”。
“出發。”
他的聲音不大,卻仿佛一道驚雷,劈開了籠罩在葬神淵上空的血色云層。
花仙祖地的星門在巨花綻放的瞬間開啟,門后是扭曲的虛空,隱約可見無數被污染的花仙殘魂在痛苦哀嚎。
荊青冥踏入星門的剎那,左眼的黑蓮與青冥草印記同時亮起。
他仿佛聽到了母親的聲音,聽到了花仙先祖的呼喚,聽到了“世界傷口”潰爛的嗚咽。
“等著。”他在心中默念,生滅之火在周身熊熊燃燒,“我來縫合你們了。”
星門緩緩關閉,將無間花境的喧囂隔絕在外。只留下那座血色祭壇,和祭壇上靜靜燃燒的生滅之火,如同亙古不變的燈塔,照亮著這片被污染與凈化同時眷顧的土地。
毒瘴重新合攏,掩蓋了遠征者的足跡。唯有風中,還殘留著淡淡的青冥草香——那是花間修羅踏上宿命之路時,留下的最后一縷人間氣息。
而在虛空的另一端,一場關乎生滅、關乎花仙一族存亡的終極之戰,才剛剛拉開序幕。
星門后的虛空,比葬神淵底的污染更粘稠。
荊青冥懸浮在血色星云中,蓑衣上的青冥草葉正瘋狂震顫——它們在排斥這片空間,又在貪婪地吮吸著無處不在的本源污染。左眼的黑蓮印記與眉心的青冥草印記交替閃爍,像兩顆相互環繞的暗星,在識海里掀起能量風暴。
“系統提示:檢測到‘世界傷口’邊緣能量,生滅權柄正在共鳴。”
“共鳴?”他輕笑,指尖劃過一株從虛空中鉆出的血色花藤。花藤上結著顆心臟狀的果實,果實表面跳動的血管,竟與母親冰雕懷抱著的襁褓里的“凈魂之心”一模一樣。
遠處傳來骨骼摩擦的聲響。
數以萬計的“血肉花樹”在星云中扎根,樹干是扭曲的脊柱,枝葉是斷裂的四肢,樹冠上綻放的花朵,每張花瓣都長著荊青冥熟悉的面容——那是被污染同化的花仙同族。
“原來這就是祖地。”他看著最粗壯的那棵花樹,樹干上嵌著塊殘破的石碑,碑上的花仙文已被血污覆蓋,只依稀能辨認出“共生”二字。
花樹突然劇烈搖晃,無數花瓣脫落,化作柄柄血色長矛射向荊青冥。長矛上纏繞著同族的哀嚎:“叛徒!你也配來祖地?!”
“叛徒?”荊青冥左眼黑蓮爆發出吞噬一切的吸力,所有射來的長矛在觸及他身前三尺時,都被生滅之力絞碎,化作滋養青冥草的肥料,“被污染啃得連神智都不剩,還有臉說別人是叛徒?”
他向前踏出一步,生滅權柄在身后凝聚成對巨大的黑白羽翼。羽翼扇動時,星云翻涌,露出藏在花樹深處的座牢籠——那是用億萬花仙殘魂凝結成的水晶囚籠,母親的身影就在籠中,她的青衫早已被血污浸透,眉心的青冥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
“娘!”荊青冥怒吼,羽翼加速扇動,沿途的血肉花樹紛紛炸裂,黑蓮與白焰交織成條通往牢籠的大道。
“別過來!”母親的聲音穿透囚籠,帶著撕心裂肺的痛苦,“這是陷阱!‘世界傷口’的本源就在籠底,它在等你靠近……”
話音未落,牢籠突然收縮,母親的身影被無數血色絲線纏繞,那些絲線從她體內穿出,連接著星云中的每一棵血肉花樹——她不是被囚禁,而是在用自身精血維系著這些同族最后的神智!
“原來你一直在用‘守傷令’的力量吊著他們的命。”荊青冥停在牢籠前,看著母親眉心的青冥草徹底枯萎,化作枚灰黑色的種子,“就像老花匠守著那片快枯死的花圃。”
母親笑了,血淚順著眼角滑落:“花仙本就是‘世界傷口’的一部分,我們的職責不是消滅污染,是……平衡它。”
她抬手,指尖的血滴穿透牢籠,落在荊青冥掌心,化作塊完整的“守傷令”:“這才是真正的生滅權柄——既能吞噬污染,也能……獻祭自身治愈污染。”
牢籠底部突然裂開,露出片翻滾的灰黑色旋渦,漩渦中央,張由無數污染核心拼湊而成的巨嘴緩緩張開,正是“世界傷口”的本源顯化——它一直在偽裝成牢籠,等著荊青冥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