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來了。”霞姐往他身后望了望,確認沒人跟著,才拽著他往樓上走,“我跟滿倉哥等了快半小時了,他腿剛接好,坐不住,老念叨你。”
二樓的房間里,金滿倉正靠在堆著廢磚的墻角,右腿直挺挺地伸著,褲管卷到膝蓋,露出纏著厚厚紗布的小腿,繃帶邊緣還沾著點干涸的暗紅。
看見溫羽凡進來,他費勁地想坐直些,疼得齜牙咧嘴:“大哥,你可算到了,我這心都快跳出來了。”
溫羽凡把大米袋往地上一放,袋子砸在水泥地上發出沉悶的響,他抹了把臉上的水:“路上繞了三圈,看見幾個穿黑衣服的在路口晃,換了身衣服才敢過來。”他看向金滿倉的傷腿,“你這傷怎么樣了?”
霞姐蹲下來幫金滿倉調整了下腿下墊著的紙板:“從倉庫逃出來后,我們沒敢去大醫院,找了家路邊的小診所。”
“診所?能行嗎?”溫羽凡挨著金滿倉坐下,瞥見他腿上繃帶纏得還算規整。
“那可太行了!”金滿倉接話時扯到了傷口,倒吸一口涼氣,“那老頭戴著老花鏡,看我腿的時候眼皮都沒抬,說‘小年輕打架沒輕沒重’,然后咔嚓一下就給我接上了,疼得我差點喊娘。”他咧開嘴笑,露出被煙熏黃的牙,“不過真利索,說是天天給巷子里的小混混處理傷,接骨跟拼積木似的。”
霞姐從帆布包里掏出個塑料袋,里面裝著三個冷掉的肉包:“剛路過早點攤買的,你先墊墊。那醫生說滿倉哥這腿得養著,不能沾水,也不能走路,不然容易錯位。”
溫羽凡拿起個肉包,咬了一口,肉汁混著面香在嘴里散開。
他望著窗外飄進來的雨絲,落在沒刮膩子的混凝土墻上,洇出一道道深色的痕:“診所沒問什么?”
“沒,”霞姐搖頭,眼神沉了沉,“就問是不是跟人打架了,我說跟人搶生意起了沖突,他哦了一聲就沒再問。給了兩百塊錢,連藥帶接骨全搞定,臨走還塞了瓶紅花油。”
金滿倉突然笑出聲,牽動了后背的傷,又疼得皺眉:“合著咱們這模樣,一看就是混江湖的?”
溫羽凡沒笑,把剩下的半個肉包塞進嘴里,點了點頭:“這樣才安全。大醫院要登記身份證,萬一岑家的人查就診記錄,一查一個準。”他拍了拍金滿倉的肩膀,“委屈你了,在那種地方遭罪。”
“啥遭罪不遭罪的。”金滿倉擺手,忽然壓低聲音,“倒是大哥……你……那個岑夫人沒怎么你吧?”
溫羽凡取過腳邊的大米袋,解開大米袋的繩結,露出里面裹著鮫魚皮刀鞘的武士刀。
刀身狹長,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冽的光,刀鐔處的鴿血紅寶石像凝著一滴沒干的血。
“岑夫人死了。”他的聲音很平,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這刀,我順手帶回來了。”
“什么?!”霞姐手里的礦泉水瓶“咚”地撞在地上,水灑出來洇濕了褲腳,她卻渾然不覺,“你殺了岑玉茹?”
但很快,她笑了,笑聲里帶著點發顫的快意……
她猛地攥緊拳頭,指節泛白,纏著紗布的小臂微微發抖:“殺得好!”
金滿倉咽了口唾沫,看著霞姐眼里的光,突然覺得后頸發寒:“大哥,那可是岑天鴻的閨女……這梁子結得也太大了!”
溫羽凡拿起武士刀,刀身在掌心輕輕掂了掂。
刀柄纏著防滑繩,還留著岑玉茹掌心的余溫似的。
“岑家滅了周家,我們早就是死仇了。而且她還把你傷成這樣,甚至說要株連我的家人。”他抬眼看向兩人,目光在窗外飄散開的霧氣里顯得格外清明,“我不殺她,她就會來殺我們!動我們的親人!”
金滿倉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最終都咽了回去……
他知道溫羽凡說得沒錯,不管怎么樣,岑家都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先別想這些了。”溫羽凡把刀重新裹好,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傷怎么樣?能走嗎?”
金滿倉活動了一下腳踝,疼得齜牙咧嘴卻還是點頭:“老醫生說能拄拐挪,就是不能使勁。咱們接下來往哪走?”
溫羽凡頓時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