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雖然不是什么七品官,但是真要說起話來,卻比起苗千總這個正六品武官要強勢許多,聽陸沉推辭之語,苗子義也不敢多說什么,強行留下了禮品后,便直接帶著人告退了。
等人走了以后,陸沉便讓人帶著苗子義留下來的兩箱子東西,便直接進了陳寅臨時的住所——原本這里有一幢三進的院落,是一個鄉(xiāng)紳家里修的,算不上多么豪華,卻有幾分小家碧玉的感覺。
進了正堂以后,陸沉將箱子呈遞了上去,很快便有人打開了箱子。
一箱銀子,一箱字畫。
陳寅打眼一瞧,心中便有了數(shù),輕聲道:“一個區(qū)區(qū)的六品千總,送禮的手筆倒是不小,這兩箱子東西加起來,怕是至少值個千兩了。”
站在一旁的鹽運使司經(jīng)歷柳河東笑了笑,道:“大人,這瞧著怕是至少五千兩了,難怪總有人說馬頭鎮(zhèn)的千戶,拿一個參將都不換。”
“他們這是把朝廷當成了自家的買賣了!”
陳寅冷哼了一聲,道:“陸沉,你讓老夫從馬頭鎮(zhèn)走,想必也不僅僅只是換船這一點,還有什么就趕緊說出來。”
陸沉連忙拱手道:“大人明察。屬下安排大人從馬頭鎮(zhèn)這里走,確實存了別的想法,還請大人容屬下細細道來。”
聽到這里,柳河東頓時一驚,他先前沒怎么見過陸沉,沒想到這家伙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竟然敢在堂堂正三品大員面前玩這種花樣。
“大人,馬頭鎮(zhèn)位置十分關(guān)鍵,兩淮的鹽,松江的布,浙閩的綢,甚至包括最關(guān)鍵的漕糧,都要從這里走,而這里若是被歹人把持,則私鹽泛濫,禁無可禁了。”
陸沉一五一十地講出了自己的想法,跟柳河東不一樣,他現(xiàn)在的位置足夠低,卻頗得陳寅的看重,那就不能藏拙,得早點出頭才行。
陳寅笑了笑,道:“我現(xiàn)在還真是有些猶豫,要不要讓你一直去做武職你這個腦子,更適合去做一些實事,能更大程度發(fā)揮你的能力。”
他也不容陸沉說話,繼續(xù)道:“馬頭鎮(zhèn)這里,暫時宜靜不宜動,只要這個苗子義不耍什么花槍,就先讓他干著吧。”
陳寅繼續(xù)對著柳河東道:“若夫,這次讓你來,還是因為現(xiàn)在兩淮鹽政的那一攤子賬目,需要重新梳理。你這幾年一直在經(jīng)歷司做官,不知可為我分憂?”
柳河東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大人,實不相瞞,前任兩淮巡鹽使盧大人是個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若非他的親信,壓根就接觸不到核心的機密”
陳寅默然,似乎是對于柳河東描述的內(nèi)容感覺到無從下手,又似乎是根本不相信柳河東所言。
柳河東無奈之下,只能進一步表明心跡。
“大人,從泰昌五年開始,鹽政遞解給朝廷的銀子,一年比一年少,到了今天甚至連一百萬兩都不到,下官也是急在心頭,可下官翻遍了賬目,也確實找不到可質(zhì)疑的地方,或許光從鹽政內(nèi)部查,怕是很難查出具體的明細。”